修士的道侣仪式和凡俗间的婚礼步骤截然不同, 唯一相同的是——繁琐又累人。
更何况,陆晴还是天光城陆家的独生女。
饶是陆晴再三表达了希望简单办理的意见,但看陆府这几天忙的热火朝天的样子就知道……这场道侣仪式简单不到哪里去。
无数奇珍异植, 奇石古玩等等一车一车拉进陆府, 花园种上了漂亮的珍稀植物,池塘里换上了新的奇石,所有的房间墙壁门窗都打扫翻新,檐下门台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喜庆灯笼。
……
用陆晴的话来说——她爹恨不得把陆府墙角的蚂蚁窝都装扮一番。
陆晴当然也没闲着, 她忙着定制吉服,商定细节,邀请宾客……甚至都没空和苏白璟卿卿我我。
一直到道侣仪式的前一天, 所有的准备工作终于全部完成, 她才有空好好休息一番。
陆晴靠在苏白璟的肩膀上,翻看着宾客的名单。
天光城各大家族的子弟, 隔壁城池的子弟, 父母本家的长辈, 父母的亲眷朋友……大部分她都叫不上来名字, 也都对不上号。
宾客单子上密密麻麻数页,人数不少,但是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她家这边的宾客。苏白璟竟然一个可以宴请的宾客也无。
她放下手中的宾客单子, 忧心忡忡地望向苏白璟:“……你真的没有任何宾客要请吗?”
苏白璟轻笑着摇了摇头。
“可是……”
陆晴咬了咬唇,就算苏白璟家中遇到了不幸,可总归还该有一些别的亲戚。他十八年的人生岁月里,总该有别的朋友。
大概知道陆晴在想什么, 苏白璟抚了抚她的发顶:“可能是我这个人从小便没什么朋友缘吧。”
“你很介意吗?”他漂亮的桃花眸颤了颤,微微垂下, “我家里没有人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会不会我这人……命运不——”
“你在说什么呢?!”陆晴连忙打断他的话,嗔道,“不许自己咒自己。”
“我有什么介意的?我当然不介意。”
陆晴只是怕苏白璟不开心。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明明是最重要的一天。
一个人的一生中,能有几个这样重要的日子。
可偏偏在这样的日子里,宾客无一人是苏白璟相知相识的,大吉的日子无一人真正为他开心,他该有多难过。
“我怎么会不开心?”苏白璟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托起,四目相对,他眸中的喜悦浓郁得几乎要流淌出来,哪里有一丁点的愁绪,“朋友并不重要,宾客也不重要。”
他凝着陆晴的眸,声音轻轻:“重要的是你。”
重要的是陆晴。
是她。
是他的猎物。
苏白璟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耗了那么长的时间。
终于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终于到了可以品尝猎物的时间了。
只剩下最后一天了。
越是到最后的关头,心中的涤荡便越是厉害。
苏白璟在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滋味到底有多煎熬。
陆晴脸上因为他的话而浮现出斑斑点点的红晕,眸中泛起迷离的水色,她悄悄捏紧了苏白璟的衣袖。
“没关系——以后,你就有家人了。”
她就是苏白璟新的家人,以后,她就是他的“第一个宾客”,无论何时,她都会和他在一起。
陆晴附在苏白璟耳边,神秘兮兮:“明天……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
第二日。
今天的道侣仪式,陆厉然为他们请到了天光城星河真人来主礼。
星河真人是一位慈祥的老者,她无家无族,品性高洁,德高望重,在天光城颇有名望。
陆厉然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请到。
陆家张灯结彩,金碧辉煌。
陆晴和苏白璟被分开在陆府不同的房间换妆,她从红盒子里取出那条崭新的,精致繁复的红色长裙。
长裙层层叠叠,是最珍贵的水织锦制造而成,巨大的裙摆上,用金线密织了一只狐狸。
就在裙摆的正面,一眼可以望到的位置。
当陆晴提出要做一件绣狐狸的吉服的时候,陆厉然和白怡都十分震惊,难以理解。
制作吉服的绣娘也不明白。
明明吉服上可用的花纹很多,可以绣凤凰,祥云,香草,牡丹……但从来没有见过绣狐狸的。
狐狸又不是什么代表吉祥美好的东西。
但不管他们怎么劝,陆晴都坚持,一定要在吉服上绣狐狸。
她自己很喜欢。
狐狸还能代表着她喜欢的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