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湛蓝,晴空高爽。
风吹黄金海,稻香百里路。
云南村庄里,正是丰收时节,却一处小小的战役正打的火热。
寿先生站在高处,望着那高高的寨子,还有那些探头的家丁。对盟军的商会中人――以林若山、黎玉郎、陈与道领头的诸人,闲说:“这就是云南最后几处土豪劣绅的据点了。这家听说还是章家的姻亲,却没有我先前在广西打的章家厉害。等这几家打下来了,就可以开始盘点土地了。”
丁世豪没有来――那天即使段融,都不能阻止他儿子被判败诉,还被以阻碍义军公务投入牢中?。而潇湘君子却无罪释放。
此后,丁世豪便对给义军运送军火的商会任务,推三阻四的了。
寿玉楼说完,商会的这些盟友里,听罢,都只是点头。
最先说话的,却竟然是一直跟在林若山身后不说话的一个戴帷帽的女人?。她走了出来,细声慢语:
“他家,土地有多少?”
众人一时为这柔细女声侧目,寿先生却不以为意,仍旧回道:“整个云南,我们义军调查过,这些农户平均每户有地十五亩多,比大地主少一百三十倍。你说,这些大地主有地多少?何况,这个‘十五亩’,是加上大地主之后平均出来的。能有十五亩地的农户,都不都多,已经是家境很不差的了。而不少狗腿子横行一方的土豪劣绅如章家,更是你纵马百里,都出不了他家的地界。”
说着,寿玉楼笑道:“先生怕了?”
女子听到章家,白纱下的面容,吃惊一闪,把这些数字一一记下。才寒声慢语:“先生别忘了之前我们的约定才是。只要先生做得到。小女岂敢畏难而退?我也识文断字,我知道你们缺登记土地的和清点记录罪行的,小女虽是女红妆,但素来博闻强记。也可做一些微薄的登记之事。”说完,不再开口,退回一旁。
“多谢潇湘先生?。”寿先生明显已经认出这是谁,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看远处寨子里传来青烟,知道已然功成,忙回身喝道:“兄弟姊妹们,请和我一道去罢!”
便向几位蓝绸派的盟友一招呼,回身带着义军冲去了。
黎玉郎等商会中人,忙叫民工推车推着红衣炮跟上。
林若山这才对那女子――林黛玉嗔道:“玉儿,你那天公堂对峙之后,因饱受流言蜚语,又大病一场。缘何跟来?还有你答应寿玉楼的……你……”
他倜傥的眉眼间有一丝郁郁:“寿玉楼这个人,和我是一类人?。玉儿,别看我们这些人看起来霁月光风,实则……”
停了片刻,又道:“战场无眼。义军要做的这些事,更是不亚于战场的险恶。丁老贼他们如今恨毒了你,不定有什么暗箭伤人?。你年纪轻轻,从前又是闺阁女子,现在也只不过是徒有偌大文名,从未接触过这种内政的实务。义军虽然缺人,但是也未必缺到这地步。如今你名声正响,我看寿玉楼是想让你帮义军做个宣扬。”
“没有大碍。叔叔。我当时在公堂外,既然答应了,那么,就去做罢。我不是食言之辈。”林黛玉又转移话题:“战场已到尾声,你们不是只负责清点吗?我就在山下和护卫一起等着,等你们最后清完再去,就是了。”
林若山是从来拿这个侄女没有办法的。
当日从公堂出来,寿玉楼十分欣赏黛玉的胆色,不知道同她说了什么,黛玉便坚持要跟来。他苦劝不得,也就只好由她了。
有时候,真是后悔他一时大意,教这女孩儿流落桂林一事。平白多了万千他看不明白的心思。
只得嘱咐一番,才万分不放心地去了。
一会,那高高的寨子上,骤然大炮声起,火烧起来了。
不知道多久后,高高的杆子上,蓝绸缎和麻衣挥舞,云南的最后一个盘踞一方,以武力抗争的大土豪,也被攻破了。
…………
黄昏,夕阳,红云。
酒馆,穿褐衣短打的帮工们结束了一天的劳累,结伴而来,讨了店家最便宜的几个铜板一碗兑水的酒,有的站着,大声地说笑着,有的蹲在门槛上,微醺地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