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

回舅舅家之前,我和贾琏表哥还去了一趟扬州。

父亲的几房姬妾,一些老仆,他生前安排,也早就都遣散安置,领着钱,各回各处了。

剩下的,都只有一些早早凋败的草木。

我一个人走过花园的枯枝败叶,看过祖父、父亲、母亲、弟弟、叔叔曾经的居处,我曾经玩耍走过的地方。

最后到了我自己当年的闺房前,打着眼泪,一间一间落上锁。

——还有什么可看的?

都是是空的。

告别扬州的时候,我望着逐渐远去的沿岸杨柳出神。

我祖籍姑苏,但自小生长在扬州,早可算是扬州人。

李太白写烟花三月下扬州。扬州三月最美,水最清,风最和缓,山最浓翠,杨柳最如烟。满城荡满花香。

当年乘舟北去之时,就是三月初。

岸边,父亲与叔叔折柳送别。

折杨柳,送归客。

而这一次北上,既不是三月,也再没有折杨柳的人了。

我也再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