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shao疯了◎
从爱丽丝泉回墨尔本, 航班中转阿德莱德,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两个人最近实在太累,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卧室补觉, 家里直到第二天十点多还没有起床的声息。
好在木子君卧室朝阳,她睡得再熟, 也被接近中午的刺目光线照醒。她困倦着查看了一遍手机里的未读邮件和消息, 而后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到客厅找吃的。
比较奇怪是宋维蒲的房间也大门紧闭。
他说过自己卧室通风不好, 只有睡觉的时候关门,而他睡觉的时间又格外短, 事情又多, 睡醒就走,所以木子君大部分时间都看见的是一个开着门的空卧室。
他怎么还没起啊?
她看了一眼手机, 没有发现他的未读消息。木子君踱到冰箱前倒了杯鲜牛奶, 喝了几口, 越想越不对。
昨天他回家的时候话就非常少了。
牛奶喝得还剩个底, 她把杯子放到桌上, 走到宋维蒲门前开始敲门。几下过后, 房间里终于有了动静,对方似乎起身走了过来, 但并没有开门。
“怎么了?”他声音很低。
木子君听着声音就皱起眉:“你怎么了?”
“我没事, ”对方声音愈发疲惫, “我……”
她直接拧开了门把手。
他们两个都没有锁门的习惯,搬进来这么久, 也没有进过彼此的卧室。她门开得突然, 宋维蒲显然有些意外, 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木子君向前逼了一步。
他窗帘没拉开, 屋子里的确通风不好,又暗又闷。不过这毕竟是他从小长大的屋子,东西比她房间多太多,墙边的架子上摆满了建筑模型,书从书桌摞到地板上,没放书的地方塞着电脑和扩展显示器。东西摆放得都很整齐,有一种……井井有条的拥挤。
木子君一路把他逼退到床上。
他站着她仰头还费点劲,他坐下,两个人的视角就彻底逆转了。视角的变化也带来了心理的变化,她伸手摸他额头,他身子后躲,被她另一只手一把按住肩膀。
他头发有些汗湿,贴在额头上,又被她拂开,然后带着凉意的手掌覆上去。宋维蒲不想承认,但他混沌的脑子的确清醒了一些。
“你发烧了你知道吗?”木子君问他。
“感冒。”他疲惫纠正。
“感冒会……”木子君一时无语,“会烧这么高吗?”
宋维蒲叹了口气,气息的温度也灼热。木子君把手从他额头上拿下来,又用手背贴了下他脸,除了皮肤下清晰的轮廓感,就是烧起来的温度。
其实他昨天在飞机上就有些不舒服,只是什么都没说。沙漠又干又热,青旅里那帮少年吵吵嚷嚷,连熬两宿,想来他从落地以后就没好好休息过。
“你说句不舒服会死吗?”木子君蹲到他面前。
视角的高度明明再次变换,可这次心理的高度却没有变回去。她仰头看着他弯起胳膊撑在膝盖上,头和眼睫都垂着,撑了一会儿,很难受地把额头抵到她肩膀上。
他眼皮都是热的,闭眼的时候睫毛从她肩颈处扫过。木子君揉了他耳侧一下,像是摸到什么开关,他身体都松懈了下来。
“家里有药没有?”她侧过头在他耳边问。
“壁炉上有个盒子,”他闭着眼说,“你看里面有没有。”
她点点头,示意他从自己身上起来,然后起身去找。盒子里倒是有,但木子君拿出来看了看,就被澳洲胶囊的尺寸震惊了。
这也太大一颗了,他们喝药不会把自己卡死吗?
宋维蒲房间里传出两声咳嗽,她思考片刻,把胶囊放回盒子,去自己屋子里翻找起来。出发的时候家里人给她带了一包应急药物,她很快从袋子里找出一袋冲泡的颗粒。
木子君烧了壶热水把药泡好,端着水杯回了宋维蒲卧室。他烧得厉害,但嗅觉还没失灵,随着中药气味飘散迷茫抬起头。
“这个退烧的。”木子君递给他。
他垂眼看了一会儿冲开的颗粒,用手背挡了一下鼻子,再次抬头的时候,语气很小心:“我喝那个胶囊就行……”
“你那个是治感冒的,”木子君说,“我这个是退烧的。”
宋维蒲:“其实我就是感冒……”
木子君:“你再说你是感冒?”
宋维蒲:“……导致的发热。”
木子君就站在他面前,他骑虎难下,金红玫都没有这么盯着他喝过药。宋维蒲又看了一会儿杯子里褐色的液体,想起以前路过赌场二楼的那家针灸馆,里面偶尔也是这股浓郁的中药味。
原来他不止吃不了甜。
他竟然也吃不了苦……
宋维蒲正在专心致志地精神内耗,唇间一凉,意识到木子君塞了个东西进嘴里。糖果甜味从嘴里弥漫开,他抬起头,看见木子君给自己也拆了一颗水果糖,刚刚放进嘴里。
她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抿了一口,咽下去,又把杯子还回来。
“这回不苦了。”她含糊着和他说话,唇齿间偶尔能看见含着的水果糖一闪即逝。她那颗是粉色的,似乎是水蜜桃。
宋维蒲方才瞥见一抹白,此刻喉结动了下,感受到自己嘴里的味道像荔枝。他想和木子君验证这个猜想,抬起眼准备开口,结果木子君后槽牙一合,“喀嚓”一声咬碎嘴里的水果糖,说:“你再不喝我灌了。”
宋维蒲:……
他低头喝药,中药的苦逐渐盖过水果糖的甜腻,喝到最后一口的时候,味蕾报警,眼泪都要出来。他靠男人的尊严硬扛住,扛了三秒,嘴里又被塞了颗糖。
这回他鼻腔里也是水蜜桃的味道了,和木子君唇齿间散发的香气一样。
宋维蒲按着额头拄在腿上,心想不是都说西药见效更快吗,怎么他这刚喝完中药冲剂就感觉好得差不多了呢……
两个人呼吸间都是水蜜桃的味道,房间被这种气息灌满了,且愈发的浓郁。宋维蒲觉出不对,抬了下眼,这才发现木子君又蹲在了自己膝盖前。
他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继而和她四目相对。她的目光大多时候都是温和的,但在某些时刻,譬如现在,会变得非常坚定,戴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宋维蒲,”她说,“你和我学着说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