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从墙内走出。
它穿一身血色长裙,?长发披散垂落,发黑的血痂将发丝凝结成一块一块的。
半个脑袋瘪了下去,额头处头皮被蹭掉了一块,灰白的头骨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四肢因受过强烈的冲击,?在不同部位都呈现出异样的扭曲。
它是跳楼死的。
但脸上还算干净,?能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
文鑫眼中泛起光彩,身体略向前,?想要奔到它面前去。
它却一个闪身出现在文鑫面前,?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从刀前带离,把他抵在墙上骂道:“没用的废物!不好好呆在家里,?过来做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是什么都不会做,只会给我添乱!”
沈容的手化成触须,藏在袖子里打开它。
它手腕被灼伤,后退一步,?面目狰狞地邪笑道:“你想杀他们?好啊!那就比比咱们谁杀的多!”
食堂内的鬼兴奋地啸叫。
文鑫连忙道:“常婕,你冷静一点!”
常婕浑浊的血目在文鑫身上停留片刻,?冷哼一声,手一挥,食堂里的鬼都消散了。
她死死地盯着沈容,?咬牙道:“你……我记住了!”
沈容挑眉:“哦。”
食堂内脱力的人们纷纷跌倒在地,尚未从恐惧中脱离。
文鑫垂头,?表情复杂。
沈容:“看来你妻子还是很在乎你的。”
文鑫摇头,?失神地摸了摸被掐过的脖子:“或许她只是怕我死了,?这里的项目就没人管理了。在她眼里,?我一直只是废物而已……”
吴大师喝道:“文鑫,你别总说这样的话!”
沈容:“你要是不想他总自怨自艾,不如把一切事情都告诉他。”
吴大师抿起嘴,?又不说话了。
沈容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心里有了个猜想。
她带着吴大师和文鑫回楼上宿舍。
张灏等人缓过来,感激地跟上:“林湄,谢谢你……”
沈容:不用。”
虽然她这次来试探常婕,只是担心游戏通关是要镇住常婕而不是杀她。
所以想利用文鑫和吴大师,看看常婕是不是重感情的人,以后没准儿可以想别的办法来消除常婕无缘无故的杀戮心。
但,多几个人把她当救命恩人,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不管他们怎么样。
在她心里,这群人是永远都不可能信任的了。
沈容上楼,找了间空宿舍将门关上,把吴大师和文鑫绑在架子床上。
空宿舍内霉味浓重,呼吸间能带动灰尘钻入鼻孔。
沈容打开窗户通风,靠着窗户静等十二点到来。
她目光随意地眺望。
却见楼下废墟中,无数鬼影飘渺。
有的是摔死的,五官烂得像被一脚踩烂的泥块。有的是被机器压死的,肚子被挤破了,内脏挂在肚子外……
还有被似乎是被打死的,浑身没有一块好皮肉,被淹死的,整个人肿胀得像一个泡发的大馒头……
他们像是受到某种指引般,纷纷抬起头注视着她。
一张张扭曲的鬼脸,一双双血目,在黑暗中锁定她。
沈容没由来的感到心底发寒,瞥了眼吴大师,道:“你干的?”
吴大师不明所以:“什么?”
他不知道,那就是常婕干的?
让这么多鬼都盯上了她?
常婕本事这么大?
那它为什么打不过她?
沈容脑海里各种想法交汇。
十二点一过,她反而更加心神不宁了。
她进了厕所里,轻声道:“来占卜一下吧。”
巨大的黑袍巫师笼罩住她。
沈容忍不住吐槽:这是什么占卜牌……
这分明是厄运指引牌吧?总是跳大凶。
百分之十的厄运buff在身。
沈容的内心更加忐忑。和常婕正面刚时,她的心情都没这么七上八下的。
她隐隐感觉到,在食堂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猜测是对的。
她本想用言灵让吴大师开口。
这会儿,她却不敢轻易用了,怕有别的地方需要用。
沈容想:跟吴大师来硬的不成,言灵也不成。
那么,她就来假的,诈他!
沈容从厕所里出来,整理了一下杂七杂八的猜测,跟着直觉的指引道:“吴大师,到现在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吴大师一言不发。
沈容:“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常婕背后还有个鬼,是不是?”
吴大师惊愕地抬眼。
文鑫惊讶道:“她说的是真的?”
又问沈容:“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容:“那个鬼,是常老爷子,我说的对不对?”
吴大师掩住眼中的颤动,眼神的闪躲却还是表明,沈容又猜对了。
“常老爷子?”文鑫道,“我老丈人也变成鬼了?他现在在哪儿?跟我妻子在一起吗?他为什么不管管我妻子……”
“文鑫,你先别说了。”
吴大师抬眸看沈容,沉声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沈容掏出随身携带的血字条,故弄玄虚道:“我刚刚进厕所,看到了这个。突然间就明白了。”
其实,她是在食堂时,思考是什么让吴大师甘愿如此隐瞒,才想到或许一切的背后,还有一个常老爷子。
养老院,曾是常老爷子开的。
常婕的葬身处,也是常老爷子安排的。
将这里改造成学校,还是常老爷子吩咐的。
就连吴大师跟常婕的关系不错,中间也是链接着一个常老爷子。
吴大师和常老爷子几十年的交情。
除了常老爷子,还有谁值得他面对生命威胁也守口如瓶?
吴大师虚着眼睛读出字条上的字:“救我……快逃……常氏……”
他瞬间像是忆起了什么,瞪着眼睛道:“这是谁给你的!”
不愧是大师!
她本来只是想拿这个假装得到了鬼的小道消息,没想到常大师竟然能把这上面鬼画符的字读出来!
沈容得到意外之喜,表面仍故作深沉道:“你既然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应该也能猜知道,这字条是谁写的吧?”
吴大师垂眸,眼珠子转来转去,似是想起了谁,眉间出现一个深深的“川”字:“那个小护士……她怎么敢……不对,不对……这字条是她生前写的,你是捡到的吧!”
沈容不否认也不承认,仿佛看透了一切似的俯视吴大师。
文鑫一头雾水,看看沈容,又看看吴大师,问道:“大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小护士?是以前养老院的护士吗?”
他似是想起些什么,吸了口凉气,难以置信地质问吴大师道:“那件事……难道是真的?”
吴大师低着头不吭声。
沈容:“什么事,你之前怎么没说出来?”
文鑫不安地仿佛遭受了天大的欺骗:“我以为是假的……我不知道……”
他失望地道:“你们真的干那种事?你们怎么能这样!”
吴大师冷声道:“文鑫,你只要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就行。这是常家的事,与你无关。”
文鑫愤然:“所以这么多年,你们所有人,都没有把我当作一家人?”
沈容听不懂,坐在他们对面撑着下巴问文鑫:“到底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