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泽按下了下行键, 和袁茵一起等电梯。
他侧过身看她,“袁小姐怎么走?”
袁茵正低着头给王叔发微信,“司机在门口等我, 我在一楼下。”
“好, 那我就不送了。”
清泽盯着显示牌上的数字, 没再发起新的话题。
袁茵收起手机,抬头对他说:“今天一开始的时候, 你说这是学长请学妹吃饭。”
清泽:“对。”
“现在你还是会这么说?”
清泽点头, “希望今天的聊天能帮助到你,如果你有想联系的剑桥的教授,还可以再找我,我也许可以帮上忙。”
袁茵应下来, “先谢谢你了。”
清泽又没话了。
袁茵回想了一下, 刚才吃饭的时候这个人还在自若谈笑,不会让气氛冷场一秒钟,现在却一言不发。
很明显,这会他兴致不高。
兴致不高的原因, 在她看来也很明显。
袁茵问道:“可以问你一件关于手表的事吗?”
清泽:“当然可以。”
“我之前在英国参加莫歇的活动, 见过一款很漂亮的绿色腕表,很多年之前出的, 后来都没再生产过。”
清泽说出手表的名字:“Hermance。”
“对,表盘很精致, ”袁茵望着他, “现在还有办法买到这块表吗?”
“过去太久了,手表可能转手过很多次, 很难追溯到买家。”
“但是莫歇自己有一块?”
清泽明白, 袁茵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块表, 直接问她:“袁小姐想说什么?”
“你放心,我不是要买这一块,” 袁茵笑了笑,“你刚才遇到的其中一位朋友,洗手的时候就站在我旁边,我看见她手上戴着一块,真的很好看,所以想问问你还有没有别的。”
清泽点头淡笑,像是在肯定她的猜测。
“现在没有了,”他神色坦荡,“我是说你上一个问题。”
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里面已经站了四五个人,他俩没再闲聊。
清泽一身疲惫地回到了漆黑而寂静的家。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开了盏客厅的落地灯,手里的西装外套被他扔在了地板上,袖扣磕出了清脆一声。
指间的戒指也被他摘掉,随手扣在木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高瘦的身躯紧跟着跌进了沙发。
清泽的手指揉着眉心,在柔软的暗黄色灯光里缓慢地阖上了双眼。
梁姿的脸却在脑海里越发清晰。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商场过道里,站在他面前,一会儿沉默寡言,一会儿礼貌浅笑。
就是不跟他说话。
这么久没见到他了,一句话也不乐意说。
他甚至觉得,如果他刚才不上前把她拦住,她可能会直接装没看见,掉头就走。
走到哪呢?走回餐厅,谢绍还在餐厅里等她。
谢绍。
又是谢绍。
他不想把第三个人扯进他和她之间,可这个名字总是出现,越不想听,越能听到。
他也不想因为感情去记恨一个相识十多年的好朋友,他忍了又忍,就是忍不住。
这点见不得人的情绪,他花了一个月才驱逐干净,刚偃旗息鼓了几天,又因为这句“谢绍”在今晚卷土重来,将他的胸腔尽数侵占。
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清泽睁开了眼睛,眉间的手指滑到领口,他轻捻指尖,单手解开了三颗衬衣扣子。
他稍微舒服了一点,可还是不够。
他想抽烟。
自从那昏天黑地的三个月以后,他很久都没犯过那么强烈的烟瘾了。
但是此时此刻,他想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