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推拒了半天,仍没能阻止这几位官员起哄似的,拿出了各大臣家中嫡子的画像,她随意扫了一眼,心说这朝代画像居然如此浮夸,一个个白的像鬼一样。
可没有谢明允好看。
“刘侍郎,”苏言朝其中一人招了招手,她还是方才堪堪知道此人的,礼部的头子,说到选皇夫,其他人都不过是提出意见,真正要不要选,如何选,都是由这礼部侍郎和苏言这新任皇帝对接。
“臣在。”刘侍郎拱手回应,却好像误会了什么,道:“您……看中了哪一个?”
苏言:“……”
她眉心一跳,额角青筋似乎生气地蹦跶了两下,才咬牙道:“我是让你管管这事,我现在,不需要选什么皇夫,明白我意思了吗。”
按理说,上位者的话,下属不得不听,哪怕苏言尚是个“准皇帝”。
但这侍郎犹豫道:“这……不合礼制啊,太、太女,您府上目前只有侧郎一位,登基后自然是不够的,于子嗣有损,按惯例都是要大选皇夫的,三宫六院总不能叫它空着不是。”
说完,她抬头看了苏言一眼,那目光中情绪起伏,仿佛在说——“哪有人不想要三宫六院、皇夫成群的!”
苏言换了个口风:“……这事儿先放在一边,那些选夫的流程都不必再继续,眼下先帝去世不久,身为人女,岂能这么快便欢欢喜喜地广选皇夫,太不孝了。”
说完,摞下一句“按我说的来”,便转身走了。
只留下刘侍郎神色复杂地站在原地。
她可看得明明白白,皇太女方才扫向自己的那一眼,简直冷得让人窒息,甚至有威慑的意味。
身体后知后觉地抖了一下,刘侍郎连忙叫齐眼下手底下的人:“选夫一事暂且放下……”
……
回府的路上,苏言也思考着这个问题——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自古没有哪个皇帝一生只娶一个人的,往后朝臣的“意见”,皇家子嗣等等,都是不小的问题。
但眼下有一种做法,可以暂且缓一两年时间。
——抬谢明允为正室,往后他就是正经的君后。
只不过……仍有一些事情要做。
黎朝上下看重出身,皇家更是如此,士农工商排位分明,原本苏母将谢明允招为苏言侧郎而非正室,足以说明问题了。
——连丞相家规都难以逾越,更何况是帝王家呢。
苏言看着苏府朱红大门,悠悠地叹了口气,心底却坚定得不行。
——她只会有谢明允一人。
至于如何让众臣无可挑剔地认谢明允为皇君……她心生一计。
……
即位在即,谢明允却越发察觉到心上人的不对劲。
可她这种反常并非寻常的反常,不合逻辑也无迹可循——苏言似乎对什么事情有所顾虑,但却不肯跟他讲,最古怪的是……苏言这种莫名的“焦虑”却好像并非因为登基一事,倒像是有别的什么绊住了她。
别问谢明允怎么知道的,她近来在某些事情上颇显急切,饶是他日日……也有点吃力。
谢明允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一圈浅红印记……被发带束缚磨出来的,他一早醒来时,已然被苏言涂了上好的舒缓药物,夜里留下的疼,到了白日就只剩轻微的痒,仿佛总在提醒着他什么。
他暗暗磨牙,再次笃定:苏言这几日……是有些疯了。
“明允!”苏言回来后换了一身衣服,素色且好看,她十分自然地走向谢明允,从背后搂着人,“贴心”又坏心地问:“早上何时起来的?”
谢明允十分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抿了抿唇才缓缓道:“……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