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很久都没有说话。
似乎是常年与死亡打交道, 抑或是本身的孤傲性格使然,他的眼神几乎一贯是冷硬而无感情的,墨绿色的虹膜总能使人下意识联想到某种擅长捕杀猎物的蛇类, 极其危险。
有纪也没有催促, 耐心等待着他的回应。
二人之间距离不过一米,月光、白纱、拂过凉风的露台、此时此刻的场景,恍然间仿佛又与琴酒初见面时。
只不过那时的她, 还只是借组织的名头引人上钩的无名小卒, 靠手里的一两枚筹码与对方周旋;而如今, 一切谋划与争斗的尘埃已然落地, 再度站在琴酒面前的她成为了组织的BOSS, 掌中牢牢攥紧着这个分毫无损的庞然大物。
而琴酒, 则众口铄金, 成为谋杀BOSS替身以妄图篡位的叛徒, 在一次接一次的逃亡与反抗中,发现组织的势力竟然在迅速壮大, 以比之前还要快、还要恐怖的速度在不着痕迹的扩张着。
从某种方面而言,她确实比乌丸莲耶还要有能力, 无论是剑走偏锋的篡位奇策, 抑或是看透及收买人心, 都堪称是登峰造极的。
时间仍流逝了许久, 久到降谷零始终持|枪对准琴酒的手臂开始发酸, 枪口略微抖动的瞬间。
琴酒骤然向面前的有纪挥出一记重拳, 瞄准着一旦被击中迷走与三叉神经,就会立刻使人昏迷乃至致命的侧方下颚。
而不到一臂的距离, 使他的发难毫无预兆,且攻击前摇时间极短, 众人更没想到他明明惯用的左手已经受伤,却借着右手捂住伤势掩护之下,自心神松懈的死角处骤然发动突袭。
哪怕仅是站得稍远的赤井秀一,等他冲过来解围也已经迟了;降谷零当即扣动扳机,却因过长时间维持的同一姿势,导致整条手臂的肌肉僵硬麻木,没能准确估算的后坐力与稍许偏移的枪口,使射出的子|弹仅嵌在了对面墙壁里,没能命中目标——哪怕再射出第二枪,也已无法阻止琴酒的这一击。
但有纪并不需要他人的援助。
她几乎同时也作出了应对,拧身向右侧身躲开携风袭来的左直拳,随即借势旋过半身——不退反进,以背部撞进对方怀里的架势,伸出双手抓向余势未尽的左手腕并迅速向右拉带,迫使对方左臂伸直。
这是过肩摔的起手式,相当常用且实用于以小敌大的一种格斗技巧,琴酒怎么可能会反应不过来,边沉身将重心压低,边抬脚猛踢向背对他的有纪膝窝,以最简洁的方式去破解这招;而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也已经抓向有纪完全暴露在他视野里的后颈——
但有纪并没有继续过肩摔的招式,甚至没有半点停留,脚步接着往反方向一错,继续一个旋身借力,在琴酒的注意力与反击方向都集中在一踹一伸之间,又将被他无意识忽略、因而没再继续灌住力气的左手腕向左后方拧去,在手臂尚未完全甩至身后,肘部伸直的瞬间——
糟糕…!琴酒一脚踢空,意识到过肩摔不过是有纪迷惑他的假动作,哪怕及时收回右手,却在左脚落地,尚且来不及调整架势的那零点几秒的空隙之中。
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有纪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戏谑神情,在左手仍旧握紧他手腕向后带的同时,松开右手,以小臂向前猛击他肘关节上端的手臂,两处截然相反的力道作用在肘关节上——
咯啦。
哪怕是对于寂静的室内而言,这声轻微的动静也并没有多响;但对于这格斗仅是方寸之争的结果而言,谁胜谁败,不言而喻。
有纪面色从容的松开琴酒那条已完全被废掉的左臂,仍抬起着的右手,甚至好整以暇的捻了捻指尖沾染上的暗血。
“这是我第几次赢你了,琴酒?”她微微笑着,抬眼望向肘关节错位加被狙|击|弹擦过的伤口再度受创、此刻额角已痛得冒出大量冷汗的琴酒,“有点算不清了啊。还没有服气吗?”
“………”琴酒咬紧牙关,声音沙哑的挤出一句话,“不杀我?那我依旧会伺机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