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将近宫门,林黎都还在后怕。
“殿下胆子也太大了,对方行事诡谲多变,根本无法确定下一步究竟要做什么,您竟还要往前冲。”
“太危险了!”
“若当时那短刃没有再次转变方向对着他们自己,岂非就要伤您性命?”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路都没停。
“下次若再遇到这样不明后续之事,哪怕是放对方一马,哪怕是抓不住人前功尽弃,您也不能再不顾自身安危冲到最前面去了。”
“属下的身手本就不如您,练到如今也还总是差那么点意思。”
“本就心惊胆战觉得没底,偏还要眼睁睁看着您自己冲锋陷阵却无能为力,若您有个三长两短,咱们瑞王府岂不要遭受灭顶之灾。”
他越想越担心,越想越觉得不妥。
“不成,殿下您倒是说句话啊!您作个保证,也让属下安心。”
那么大个人。
身形魁梧,如斯壮汉。
萧珩原是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此刻这不依不饶的声音一直不停,他便是再不愿,也不得不睁开双眼。
面前,一张如孩童般不管不顾的脸近在咫尺。
实在惨不忍睹。
他抬起手,面带嫌弃地将林黎的脑袋往一边推了推,这才开口:“好了。”
“此事本王确实鲁莽了些。”
“不过当时事发突然,难得的机会就在眼前,若肆意放手错失时机,打草惊蛇后恐怕再想抓人就难了。”
“再说,他们说是死士却更似赌徒。”
“现如今朝中谁不知晓我瑞王府守卫森严,也知本王的性子,最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犯人之人。”
“可即便知晓,他们却还是寻到机会溜了进来。”
“因为无论是多严密的防守,都依旧会有疏漏之处,不过是疏漏的大小不同。”
“由此可见他们有多大的耐心,一天一天一点一点对咱们的守卫研究并真正突破。”
“也难怪当年齐王在战场上亦能大获全胜。”
“他们费尽心就,如此既进来,便已抱有不能活着出去的念头。”
“否则你当他们如何敢这般行事?”
“杀本王,他们不敢。”
“更何况比起伤害咱们,彼时更重要的是洗脱自家主子的嫌疑,”萧珩说罢垂眸,“二皇兄四皇兄虽死,却也并非什么都没留下,至少他们成功或失败的经验都给了旁人不少启发。”
“此事,甚至也许未必如咱们看到的这般简单。”
“谁也无法确定是否另有隐情。”
林黎抿了下唇,也知道萧珩说得不错。
在这揣摩人心的方面,殿下的脑子向来好使,也就是从前被亲情蒙蔽了双眼,才会在二皇子跟前吃那么多的亏。
不过,话虽如此,但无论他判断有多精准,也难躲世事难料。
就好比在此之前,几乎人人都觉得瑞王府的守卫毫无漏洞,可却还是被疯狗闯进了院子,死士偷溜进了府门。
林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
到底又嘀咕了一句:“那也不是您冲在最前头,遇到危险还不肯退缩的理由,若是猜对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猜错了就得不偿失了。”
“……”萧珩抬手,颇为无奈地拍了拍林黎的肩膀叹息一声:“知道了,今日是本王太冲动,往后定然不会再如此。”
他说罢,干脆笑着俯身,凑近将对方的嘴角往两边拉扯向上。
“行了,别垮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