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微风习习。
温煦的阳光铺洒而下,仿佛在参差的屋檐镀上了一层金光。
宫外原本给太子临时疗伤所住的府邸,而今成为禁足他的囚笼。
且因梁帝旨意是要将其贬为庶人,府门前便连皇子府的牌匾都未挂,光秃秃的,显得分外特别。
萧衍面无表情地躺在床榻上,若非胸口处轻微的上下起伏,瞧着简直难辨生死。
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青纱帐幔。
说熟悉,是因自打元宵过后他来到这个临时居住的府邸,每日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它。
说陌生,则是因从前他还在东宫,用的永远是尊贵的明黄色。
只不过那时他总是心存不满,颜色再尊贵有何用?
他是太子,太子上头还有帝王,于是他即便再尊贵,也敌不过那人随口一言。
梁帝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让他在东宫禁足那么多天。
而今又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他的太子之位竟说没就没了。
甚至几日过去,消息已传遍大梁。
都未曾有人真正来跟他这个主角说上一句,讲上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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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就像是将他彻底忘记了一般。
既不听他辩驳,亦不愿见他,甚至连周围的人都几乎被撤空了。
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府门外还安排了禁军看守。
偶尔亦有成队的禁军绕着府邸巡视,约莫是怕他偷跑出去。
萧衍呆呆地,一动不动。
他跑什么,又能跑去哪?
天下是父皇的天下。
他真要逃出去,哪怕天涯海角,也终有被寻到的一天。
若想不被寻到,除非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再也不做大梁的皇子。
他才不愿。
好好在此待着,虽说被贬为庶人,可到底不少吃不少穿。
万不可能真的将他蹉跎至死。
外头那些禁军虽没好脸色,但亦没人如那日钱彪的态度般恶劣。
大多是将他当个普通的,无需讨好也不能得罪的贵人而已。
如此就够了。
这一着,兵败如山倒。
他身子尚未养全,自也不急于这一时。
父皇眨眼间便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将与他相关的人全都下了狱,又禁足他于宫外府邸,一连串的动作的确让他措手不及。
可也正因如此,朝中定然有不同的声音。
父皇在废太子一事上已然强硬,那在别处便想当然要退步些。
具体表现在前两天,宫里又派了太医来替他疗伤。
不仅如此,还将他的两位侧妃和一双儿女也送了进来。
既是犯错之后贬为庶人,原是该自力更生的。
但碍于他如今有伤在身,梁帝还是临时给他安排了人手伺候。
这些自然不会再是东宫的老人。
不过亦是从司礼监挑出来的,一个大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另还配了两名宫女。
待他的伤好全了之后,这群人就会被撤回。
但即便如此,也算是给了他这位二皇子足够的颜面。
而今他只希望苏寒、黄仁川等一众下属能捱住严刑利诱。
他相信他们都可以。
就好比他亦相信苏二哪怕是死也绝不会背叛一样。
这一切不过是父皇铁了心要对付他而使的手段罢了,找一些确凿的证据,编一些似是而非的谎言,以此定他的罪,夺了他的权。
来日方长。
萧衍缓缓闭上了眼。
父皇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活多久?
可他才正直壮年,哪怕如今遇到了一时困难,但支持他的那帮人即便是为了自己,也定会替他想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