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萧衍静静地躺着。
他已经有很久不曾如现下这般心情舒畅了。
面前虽只有单调的帐幔,他却目光悠长。
“添把火?”萧衍轻声道,“不必了。”
事至此处,局势已成。
若再轻举妄动,也许反会弄巧成拙。
唯有按兵不动静待其变,方能步步为营见招拆招。
萧衍想着,笑了一声:“无妨,以孤对父皇的了解,他老人家定不会让咱们失望的。”
更何况他谋划这么久,为此几乎丧命。
又如何能让旁人好过?
不过是一帮歪瓜裂枣,没脑子的玩意儿。
往日里他行事留有余地,才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可这一回,他精心谋划了一场规模庞大的刺杀。
给今年这本就热闹非凡的元宵夜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于是无论是至高无上的梁帝,目无下尘的王斌和吴尤,还是那帮蠢而不自知,莫名便落入圈套的皇子。
谁也没能逃出他的算计。
所有人皆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尤其是他那群好兄弟。
此刻的他们,不就像是笼中被蒙着眼睛,因前方未知而惊恐万分,想要逃离因此疯狂乱撞的鸟儿?
根本无人要将他们如何。
他们就这么自己飞,自己闯,都可能撞死,急死,自残而死。
那画面只要想想都觉得美妙无比。
萧衍有些奇异的满足,几乎想要呻唤出声。
却最终忍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嘴角上扬地慢慢闭上眼,轻呢道:“孤如今啊,只需好好做孤的太子,那便成了。”
也许是梁帝增派禁军起了作用,也许是众人在各种思虑之后都觉得此时更该安稳些为好,总之一夜间,众皇子府上都安静了下来。
不过这份安静毕竟是由鲜血与人命换得。
京城近日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文武百官闭门不出,宫中亦不上朝。
城中百姓若无必要均不得随意出门,街上到处都是禁军和巡防营的人马。
就连极少露面的黑螭卫也成队成队的来回。
叫人哪怕是听到声音都觉得心中发慌。
雕梁画栋的楚王府内,萧辞正拿着本兵法细细研读。
诺大的书房除他之外还站着不少人,却无人发生丝毫动静。
直到他将手中的书卷放下。
“你们所做之事,本王向来不曾插手过问,是因本王信你们,敬你们,愿意将身家性命,将往后前程都交付到你们手上。”
“可如今呢?”
“说好的不会出事,会把那只猫处理好,结果除夕夜大庭广众之下让那畜生毒发身亡,却并未伤到萧珩半分。”
“虽说也因此让父皇动怒,将满宫上下的猫都绞杀了,也算断了指向咱们的线索,此事本可以万无一失地圆满解决。”
“可这猫的来历却偏偏被那萧珩堪破。”
“本王不知你们那养畜生的院子究竟在何处,又是如何运作的。”
“但那猫已用过一回,且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太子摔了个大跟斗禁足至今,就连老四都因此吃了大亏。”
萧辞说着,拿起一旁的茶盏吹了吹:“几次大事,那猫都在其中,已经足够引人注意了,瞧瞧,如今不就被萧珩猜到了吗?”
“难不成你们以后还想故技重施?”
站着的几人头埋得很深,其中一个闻言,忙躬身道:“是属下等未能思虑周全,原想着这些猫狗能训出来极不容易,往后未必不能再助殿下成事……”
“谁能料到礼郡王不过曾经路过,便将此事记在心里,竟还特意派人跟踪调查。”
那人下意识咬牙:“当初我等便觉得他会是个不大不小的阻碍。”YST
“如今看来,倒还是小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