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泰王后, 小顾一复盘,发现自己亏大了。
泰王不仅扒了他马甲,套走他机密, 还借保驾护航的名义, 白混了个乡试冲刺位。
这些就算了, 他还忽悠小顾替他数钱。
对, 没错, 是真·数钱,数他那一屋子的破铜钱。
顾劳斯:黑人问号脸???
而作为交换,宁云行踪, 顾劳斯压根没讨到个准话。
顾劳斯板着脸安慰自己:没事, 吃亏是福。
站在投资者的角度, 亏本买卖其实是一种长线投资。
指不定乡试泰王同柳巍怼脸开大, 能整出什么不一样的幺蛾子呢???
常年舞弊一个套路,顾劳斯表示:倦了倦了, 我都看倦了。
没错,这把乡试推迟两个月。
九月初七,赴湖广、江西的两位主考才领了盘缠辞陛出发。
南直隶盼星星盼月亮, 九月十五女娲寿诞终于盼到了柳尚书离京的消息。
一时间,女眷们贺诞绣品,花样子全用的是柳尚书金句,考生们是夜点的天灯,祈福图全是柳尚书闱场点我……
如此氛围里, 其他各省份考生们纷纷发来贺电。
正放榜的云南、广西、四川橘子们弹冠相庆:嘻嘻嘻,噩梦降临, 为南直隶的考生们点个蜡。
还没考的湖广、江西松了口气:耶耶耶,完美闪避!
略有耳闻的其他省拍了拍胸口:恭喜咱平安落地, 酬蚕节快乐!
这四面八方涌入的不和谐声音,打哑谜似的,通过庞大的大宁“互联网”直达圣听。
神宗仔细揣度着一封封密报,隐晦地瞥了一眼陈愈。
三省才乱过一次,必然不可再乱。
乡试容不得一丝纰漏。
他点着主考名录,状似不经意地问,“阁老,最后派出的这三位,你看如何?”
陈愈偷偷觑着皇帝神色,答了句很是笼统的话,“皆是明经公正之士,学问亦老成。”
“是吗?”皇帝眯了眯眼,提笔拟了一道密旨。
笔走龙蛇间,他意味不明地将尚书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明经公正,学问老成?”
陈愈讷讷不敢多言。
密旨书就,皇帝招来新任北司镇抚使。
“林茵,擢此三人分赴三地,就查……”
他顿了顿,看了陈愈,“就好好查一查这八个字。”
华盖殿内放着数盆碎冰,陈愈额角还是滑下一滴热汗。
这实在不是个好风信。
陈茵领命,正要退下,就听神宗低沉道,“等等。”
层层密报下头,还压着一封奏折。
折子制式,乃是亲王密奏。
神宗蹙眉,复又通览一遍,这次却不再搁置。
“告诉宁权,朕准了。”
林茵一瞄,就知道这是泰王奏请要冒名参加乡试的折子。
这是一本刷存在感的折子。
泰王先是拍了一通马屁,称科举乃国事之本,礼部这些年科举改制颇有成效;随后提出要进行一场沉浸式调研,戴罪立功,直击一线替神宗沉浸式体验一把礼部改革的实际成效。
尤其看看礼部千挑万选来的主同考官,究竟如何彰朝廷不遗贤才之盛德。
如此伏低做小地歌功颂德溜须拍马,讨好的意图十分明显,神宗大悦。
只是鉴于这位一直不务正业天马行空,俗称忒不靠谱,折子才被神宗按下不表。
但密报一来,这折子就有了用武之地。
秉着多一人多一道保险的原则,神宗决意同时启用泰王。
只有派人亲自去考一考,同他的人双管齐下,才不至于轻易被权臣糊弄。
他倒要看一看,他的这两位尚书,在他这无缝可钻的科场,到底兴了什么风浪。
科举革新,一直是陈阁老引以为傲的功勋,也是他主事礼部亲自抓的唯一一笔拿得出手的政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