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我可没有那个资格。”
谢曲汶瞄了一样他渗血的裤腿,隐约笑了一下,转瞬即逝,并没有被人注意到。
他不是那种会劝说的人,如果劝说有用的话,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跳楼了。
“劝”是种卑微的姿态,也是没把握的事,能不能成功全在别人手中。
谢曲汶不会劝人,他是行动派,务必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放心。
所以如今陆丰城才会落得这种地步。
“陆少,不用去医院吗?”
兴许去了医院还能见到你想见的人呢,谢曲汶推了推眼镜,又看了一眼手机。
小少爷还在医院里,他好像在哪儿待得太久了。
可别玩过头了啊。
该去找他了,不然贪玩的陆二少哪里想得起来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我送您去医院吧,附近有家不错的骨科医院。”
陆丰城没有回应,额上冷汗如注,刚刚一路走来还不觉得疼,现在心静下来了,就觉得膝盖一阵刺痛。
站起身时一阵趔趄,腿上的刺痛令他耳鸣得厉害。
“……多谢。”
到了医院,送了陆丰城进去,他转头就去了常乌的病房。
恰好就在他们隔壁几间房,几步就可以走到。
周边几间房也都住了人,因为正值中午,光线照得亮堂堂的。
唯独常乌那一间很暗。
房门紧闭,只有门上一道小小的窗口,望进去一瞧,发现里面黑沉沉的,房间里窗帘也拉上了。
一片昏暗中,隐约看见一片雪白,在被窗帘阻挡了大半的微弱光线下,仿佛珍珠般莹白。
细长的小腿搭在床架上,腿弯被人捏着。
颤巍巍地摇晃着。
属于男人的手、粗壮的腕骨,在皮肤上硌出红痕。腿弯的软肉被捏出一块,嫩得能掐出水。
细密的汗珠淌下来,在被按出的肉坑中堆积,反出一点光泽。
吱呀——
门板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因为治疗不太好,门轴有点生锈,轻易被风一吹就会开出一条缝,在地板上擦出刺耳的响声。
本来光洁的大理石上,已经被划出了一道道白痕。
躺在床上的少年惊慌地看向门那边,眼中是摇摇欲坠的泪珠,咬着红润的唇,隐忍着吸气,仿佛抽噎一样小心翼翼。
门外似乎有个人影,有人要来吗?
医院里人来人往的,随时都可能会被人发现他们在病房里吃东西。
病房里是不允许随便吃外食的,必须经过医生的同意才可以。即使只是有糖瘾的病人,想要吃点水果或是糖果蛋糕之类的也不可以。
每次外面有人经过时,陆长郁都会控制不住抖,然后就是更卖力地吮掉残留的汁水,腿/根因过度紧张而轻微挛缩。
以免被果汁弄脏干净的衣服。
他推了推埋着脑袋的常乌,却被以为是催促,就抓住手腕,同时头也埋得更低。
仿佛鸵鸟一般,专心致志吃东西,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常乌是个贪吃的家伙,把陆长郁给他的棒棒糖,一层层拨开漂亮的白色糖纸。
里面就是粉色的糖果,说不上是什么味道,可能是草莓味,但又混着一点其他的果味,总的来说是甜滋滋的。
让人食之味髓,尝了还想再尝,沉迷于此。
陆长郁却因为不知谁打开的门,一阵风吹得晾在外面的小腹紧绷,雪白的肚皮上溢出汗珠,发着奶油似的香甜气息。
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想象那会是多么甜腻的蛋糕。
扬起下巴尖,湿漉的眼眸、带着红晕的眼尾、雪白湿润的皮肤,就被另一人纳入了眼底。
很漂亮的表情,但可惜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他。
谢曲汶门靠在墙上,百无聊赖地捏着一把小刀,这可不同于常乌那把用来削水果的小刀,刀片薄得一折就弯。
而是一把锐利的剔骨刀。
质地坚硬,可以很轻易地切割软骨、筋骨,分割肉块,包括刨出动物的眼球。
刀锋闪着寒光,在他左右手里交换。
谢曲汶长得俊朗,但眼神却很冷,身上有种毒蛇似的冷漠气质,此时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剔骨刀端详着,眼睫低垂,在眼下投出一片深沉的阴影。
不像个业界精英,倒像是沾过血的屠夫。
幸好现在这个时间,楼道里没什么人,光线也很足,不然肯定要被他手上那把刀吓到。
“弄好了吗?”
门外忽然的声响令正在偷吃的两人都吓了一跳,吃东西的嘴巴也停住了。
“已经到时间了,不能再玩了。”
是在跟谁说话?
“小少爷真是调皮,再喜欢新玩具也不能这么贪玩啊。”
“明明说好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这么快就忘了吗?”
哄孩子的语气,那个人似乎在逗小孩一样,可能是带了孩子来看病吧。
刺啦,是什么金属薄片擦在玻璃上的声音。
常乌身上僵硬的肌肉缓和下来。
很快,空旷的病房里又响起细微的声响,抽噎的调子、细糯的嗓音,夹杂着水声,仿佛融化了一般。
听得门外的人也心痒。
雪白的一片,雪花似的晃动着,谢曲汶刻意发出动静时,雪花就也一颤一颤的。
胆小的要命。
像只红着眼睛、雪团子似的兔子,戳一下就缩一下,发出叽叽的叫声。
陆长郁偏过头,泛着雾气的眼眸,透过被打开的一道门缝,隐约看到了双漆黑的眼眸。
但再仔细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似乎是金属闪烁的银光从眼前划过。
难道是他看花眼了?
*
“外伤性骨折,伤得有点重。”
医生在诊断书上写写画画,刚刚看到陆丰城的伤势时还有点惊讶。
这么严重的外伤,很明显是被人用钝器击打的,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把一个alpha的腿骨弄断。
硬生生被敲断了小腿,即使是一般的alpha也受不了这种痛苦,陆丰城却还坚持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来医院治疗。
护士帮忙处理外伤时,都有点于心不忍,他腿上鲜血淋漓,膝盖磨得发肿,渗出一团团青紫的污血,看了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陆丰城脸色苍白,冷汗津津,却抿紧唇一声不吭。
着实让人佩服。
“需要我帮忙报警吗?”医生看了看他明显是被人打伤的腿。
这是被人寻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