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外表不同, 郁书青其实挺能打的。
得益于他一言不合就开干的少年时期,和工作后的良好作息。
尤其是很多技巧不并非来源于健身房的格斗班,而是从实战中磨练出来, 所以除了如何快速地攻击对方, 郁书青清楚怎么做, 能最大限度地降低对自己的伤害。
所以他用硬物砸向了高元的鼻子, 也在冲出窗外的时候用外套尽可能地裹住脑袋,保护头部。
……实在经不起再摔了。
呼啸的风声裹挟着玻璃碎片, 在夜幕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郁书青没有丝毫停留地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 爬起, 向前跑去。
前面是大山。
黑黝黝的山峰恍若张着嘴的巨兽,露出满口嶙峋的怪石,能见度太低了, 郁书青身上没有可供照明的东西, 手里还握着一片碎玻璃,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会不会划破手了, 他跑的急, 嗓子疼得厉害,但是眼神明显地亮了起来。
郁书青对这条山路不陌生。
无数次的黎明或者深夜,他都在这里感受着风声,伏在高速前行的摩托上, 肢体放松, 骨子里的叛逆全部飙出,从他想明白无论自己再怎么乖, 也改变不了发生过的事之后,郁书青就对这个世界看淡了。
去他大爷的。
他从初中开始, 偶尔和人打架,那场车祸后,郁书青彻底放过了自己,他不再遵循“要乖”“要省心”的原则,开始去争取,去抢,为了目标不回头地前进,而不是躲在爷爷奶奶的羽翼之下。
“呼、呼……”
郁书青奔跑向前。
视线终于逐渐适应,能看清楚前方婆娑的树影和小道,郁书青拨开横生的枝桠,跳进茂密的灌木丛时,巨大的引擎声响起,远光灯照得天空都变了颜色,被惊醒的鸟雀扑着翅膀掠起,很快消失在墨色的夜空。
郁书青半跪在地上,被影影绰绰的灌木所遮挡。
喇叭声响了几下,接着,就是嘈杂的脚步声。
“小咪,你在哪儿?”
郁锋的声音很急切:“你能听见吗?”
不仅于此,警笛声也由远及近地传来,郁锋继续高声叫道:“别害怕,我和警方已经过来了,你安全了!”
郁书青一动不动。
透过枝叶,他能看到自己叔叔气急败坏的模样,他俩关系一般,郁书青从小就对这个长辈不亲近,童年时是由于本能,以及醉醺醺的郁锋会踢开挡路的大咪。
长大后的郁书青,为什么会对叔叔避而远之呢?
他全想起来了——
父亲和叔叔是亲兄弟,却相差了十来岁,先诞生的长子被家族寄予厚望,严格要求,那时候郁为民太年轻,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等到过了三十五岁,看到沉默孤僻的儿子时,突然心生愧疚。
他们决定补偿,决定不再这样对待下一个孩子。
对于长子的内疚,人到中年心态的转变,以及再次生育时郁雪玲的痛苦,使得他们很珍惜自己的小儿子,反正已经有长子继承家业了,小的这个,就开开心心成长吧。
娇子如杀子。
太过纵容。
以至于郁书青出生后,郁锋非常不能接受,他的身份转变了,不再是家里最小,最受宠的孩子,而是成为了一个长辈,他那会儿也就十五六岁,站在人群后面,看到父母欣喜的表情,而周围的宾客,把全部的祝福都给予了那个婴孩。
郁为民是一个好丈夫,某种程度上,也算一个好父亲。
因为他及时地安抚自己的小儿子。
这个时期的郁为民,是人生中最幸福的阶段,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和相爱的人携手至今,又添了个胖乎乎的小孙子。
他已别无所求。
小儿子想要钱,想要车,都是身外之物罢了,就像给郁雪玲买糕点,买全球限量的包和珠宝一样,郁为民甘之若饴。
以至于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来晚了!”
郁锋一边喊,一边给旁边的人使眼色,示意对方小心地向灌木丛包抄。
“怪我不好,叔叔一开始逼你结婚,结果招惹了这么一个流氓,都怪我!救你的时候又来晚了,小咪你没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