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室内, 空气湿薄,泛着淡淡的腥味,和一丝发酵过头的酒香。
由于封闭性好, 这股气味就更加明显, 汇合在一起, 蛰得郁书青喉咙发痒。
他没忍住, 咳嗽了几下,牵扯到了嘴唇上的伤口, 轻轻地“嘶”了一声。
好渴。
还有眩晕感和痛。
可他无法挣脱被绑着的双手, 更没有机会看向窗外, 来判断目前的时间, 身上已经被搜过,手机和腕表全部被拿走,还被破布条蒙住眼睛, 什么都感知不到。
郁书青放缓自己的呼吸, 尽可能保全体力, 同时努力摩挲手背, 试图获得一丝可供挣脱的空间, 尤其是——
那枚钻戒没有被摘下,还在他的手上戴着。
他能感觉到无名指上,冰凉的硬物。
徐矿对他的尺码估计不错,铂金戒圈严丝合缝地占据无名指, 郁书青的拇指可以摩挲戒指, 大大缓解了他的焦虑。
很想捏面包,捏那种软绵绵的东西, 但如果没有的话,坚硬的钻戒也不错。
更庆幸的是, 没丢就好。
焦躁不安的情绪逐渐过去,郁书青安静地垂着脖颈,甚至还在思考,徐矿买的这钻石够不够大,能不能在破窗的时候用到。
并不是说郁书青能有多冷静,面对绑架还这么宠辱不惊,实在是因为,他刚才受到的冲击太大了。
居然因为头部受到撞击,而恢复了一些模糊的记忆。
以至于整个人都呈现一种呆滞的状态。
某种悄然忘却的记忆恍若游鱼,在蛰伏了整个冬季后,终于随着冰雪的消融而苏醒,缓慢而坚定地汇入温暖的春水。
在车上的时候,郁书青就醒了。
他躺在后座上,眼睛和嘴都被蒙住,车辆不住颠簸,他闭着眼睛数起伏的坡道,大致判断出来,这是进了山。
“……草。”
地下室味道实在难闻,郁书青在心里低低地骂了一声,他蜷曲着缩在角落的位置,森*晚*整*理除了干渴之外就是冷,山里昼夜温差大,更何况是寒冷的冬季,身上的衣物完全不够御寒。
接下来该怎么办?
蒙住眼睛的布条偏薄,仔细往外看的话,会有一层浅浅的光感,郁书青就这样半睁着眼,凝视那微茫的光晕,心里空荡荡的。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一声“吱呀”,脚步声也跟着进来,踏上空荡的地面。
三个人。
郁书青静静地想。
有一个人刻意把脚步放得很轻,寻常的局面下很难判断,但被束缚在这里太久,听觉就格外敏锐,郁书青屏住呼吸,等待脚步声在自己面前停下。
“混蛋玩意!”
随着粗鲁的叫骂,他的肩头被人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而另一道声音立马响起,语气里满是责备。
“你这是干什么?不许动手打人!”
两人居然当着郁书青的面,爆发起了争执。
“他算什么好东西,老子凭什么不能打他?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能不收拾他吗?”
“说不定有内情呢,你不要冲动……我来就是劝你冷静一下的……”
“冷静个屁!老子他妈的砍死他,大不了再进去蹲几年!”
地下室里响起回音,把吵架的音量拉得很大——
还没认出来吗?
高元忐忑地吞咽了下,按理说,不久前才和郁书青对话过,对方应该能听出他的声音,所以,为什么还没有反应?
俊美的青年哪怕额头有血,身上沾染灰尘,也依然脊背挺拔,神情矜贵。
只是一眼,高元就匆忙地撇开目光,和眼前凶狠的男人对视,突然心头一跳。
他想,我在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