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太梦幻了。
郁书青仰着脖子, 睫毛微微颤抖,任凭徐矿在他唇上落下细密的吻,太过温柔,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耳鬓厮磨, 蓝莓被咬碎的香气弥漫, 郁书青的双手撑在后面窗沿上, 把呼吸放得很轻。
他不敢乱动。
因为徐矿的这个吻可以说,近乎虔诚。
两人的孽缘别别扭扭开始后, 接吻的次数不算少, 徐矿似乎很喜欢亲他, 无论是嘴唇还是脸颊, 亦或是身体上一些令人害臊的位置,这人坏心眼,会观察郁书青的反应来调整自己, 比如他发现郁书青的大-腿内侧格外敏感, 就会在哪天早上故意不刮胡子, 用隐约的一层胡茬去亲, 去蹭, 郁书青抓着他的头发骂人,徐矿就无辜地仰起脸。
“你不是喜欢我吃吗?”
这种情况,徐矿的吻要多恶劣有多恶劣,而平日里的话——不, 平日里他俩不太接吻, 觉得太暧昧,太亲密, 早上出门前系领带的时候,郁书青还是毫不犹豫地踩在徐矿的脚上, 从车上下来,也总是忍不住地吵架。
所以现在,郁书青居然被吻得微微战栗。
他抓着徐矿的衬衫,柔滑的灰色布料被揉皱,不顺手,怪别扭,郁书青的喉结滚动,才意识到是因为徐矿今天没有打领带,所以自己无从下手。
“好了,”郁书青气喘吁吁地偏过头:“我们……”
“嘘。”
徐矿捂住他的嘴,去咬那泛红的耳垂:“外面有人。”
明明是订过婚的伴侣,却要躲在窗帘后面亲嘴,活像在偷-情。
郁书青的心砰砰直跳,没敢再乱动,听着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身体很热,这里地方太过狭窄,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都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而声音则低到不能再低,仿佛是两个藏在角落的人,躲着全世界讲悄悄话。
“小咪,”徐矿语速很慢,“高中有没有遇见不开心的事?”
郁书青怔了下,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及过去:“没有,怎么了?”
徐矿喃喃自语:“那为什么会忘记呢。”
他曾以为是自己在郁书青的记忆里,无足轻重,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有的话能当个玩伴,没有的话也不怎么重要,毕竟自从大吵一架离开后,郁书青没有试图联系过他一次。
其实最开始那两年,徐矿找过郁书青的。
很拙劣的办法。
他当时才十六七岁,走在意大利的街头,天上燃着大团大团的火烧云,美得不可思议,旁边有巡演的乐队,唱的是一首很久远的当地曲子,徐矿坐在喷泉旁,看波光粼粼的水面,下方是来自不同国家的硬币,静静地堆积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不知为何,当时的徐矿,特别地想郁书青。
想得心脏都要发皱,发酸。
那支歌他听过,是作曲家写给自己远方的情人,郁书青当然不算情人,他们最后闹得很凶,互相放了狠话,他记得那天郁书青疯了似的,狠狠地咬在他的肩膀上,徐矿一动不动,直到最后,还是郁书青沉默着松开嘴,抬眸看了他一眼。
徐矿永远忘不了那个眼神。
他先是拍了喷泉里面的金币,觉得构图一般,又拍了唱歌的乐队,不行,这群黄头发鬼佬有什么好看的,最后对着天空,把绚丽灿烂的火烧云定格,犹豫的时间很短,因为徐矿害怕自己会退却,他找到郁书青的账号,把那张照片发过去,过了三分钟才加了一句。
“哎呀,发错人了。”
郁书青没有回应他。
而冬天落下初雪的时候,徐矿发现,自己被郁书青删除了。
面对红色感叹号,徐矿第一反应,是觉得想笑。
至于么。
那天的趴体持续很晚,圣诞节嘛,大家都玩疯了,旁边的壁炉里燃着木柴,有红色的火星迸溅,发出“噼啪”的声音,最后的游戏是大冒险,徐矿输掉了,他举起杯子,用被酒熏得亮晶晶的眼睛看众人,笑得很甜。
“暗恋的人?没有。”
“最讨厌的……当然可以说啊,是郁书青。”
对面的朋友中有听过这个名字的,插话道:“啊,你们俩不是从小就认识吗?”
那又如何。
郁书青就没把他当朋友看。
阴差阳错,两人上了同样的幼儿园,小学和初中,却从没有分到过同样的班级,像是两条浅浅的平行线,在自己的世界里慢慢长大,偶尔见到了,就轻飘飘地转回眼神。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徐矿最讨厌郁书青。
后来过年回国,徐矿也去找过对方——不,其实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在找对方,纯粹就是想看看郁书青过得怎么样。
“要是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徐矿是这样说的。
“所以,我也就随口问一句。”
朋友搭着他的肩,笑得不行:“怎么这样小心眼啊,这么久了,还讨厌人家呢。”
“那可不,有句话怎么说的?叫恨比爱长久,别到最后哥们连初恋是谁都忘了,却没忘记那个郁书青。”
徐矿满脸嫌弃:“一边儿,说得好恶心。”
所以和郁书青订婚结束后,面对人家那扬长而去的车,徐矿淡然地扫视石化般的好友:“别多想,结婚就是为了报复他。”
他一开始,的确是这样想的。
想看郁书青哭。
想听到郁书青向自己道歉。
想知道郁书青心里的秘密,当初为什么因为一件很小的事,发那么大的脾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