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书青想不明白, 这人怎么可以如此地有精力。
从短信发送的时间来看,他都怀疑徐矿是不是一宿没睡,可完全看不出来任何疲态, 身上带着香水味, 头发全部拢到后面, 只有几缕乌黑的额发垂落下来, 显出不羁和洒脱,身上的卫衣是藏青色的, 没有任何的字母和装饰, 被他穿得像是转头能去走时装周, 若是再配个棒球棍或者橄榄球手套, 任谁都要以为这是运动场上的大明星。
很有攻击性,带着旺盛的生命力。
郁书青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肆无忌惮地打量对方的后背, 徐矿毫不顾忌他的直视, 哼着曲子洗西红柿, 切片的时候才抬起头:“小咪, 去打两颗鸡蛋。”
语气特理所应当。
郁书青走过去, 从冰箱里拿出鸡蛋:“我刚才吃过吐司了,不饿。”
“除了吐司,还吃什么了?”
“牛奶。”
徐矿震惊地看着他:“你起码涂个果酱啊,什么都没有吗?”
没有。
甚至连吐司都是直接从袋子里拿出来, 复烤一遍都没有。
“你这比白人饭都敷衍, ”徐矿转过头,“怪不得长不高。”
“咔嚓”一声, 郁书青给鸡蛋在碗沿边磕碎了。
“你给我说清楚,”他抽出打蛋器, “我怎么长不高了,你这种人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厨房里虽然没怎么开过火,但是基本的厨具都有,面积很大,两个成年男人也能站的开,切开的西红柿给空气沾染了一点点的微酸,徐矿去水池那洗手:“没办法啊,你从小就挑食。”
郁书青说话说一半:“我怎么就从小挑食——”
他上大学后就没在吃的上挑嘴了,无论是面包还是盒饭,便利店里有些冰冷的饭团,都能面无表情地吃掉,在郁书青眼里看来,这些东西不过是果腹而已,刚开始那几年他挺拼的,那会白可心还没在他身边跟着,是另一位年长些、也更有工作经验的姐姐,对方话很少,平日里严肃冷漠得仿佛机器人,但那段时间,她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投喂郁书青。
“郁总,家里熬的鸡丝粥做多了。”
“这是我女儿学校里种的玉米,很甜。”
“上班的路上,顺手买了点牛肉包子。”
郁书青没多说什么,平静地接受了对方的善意,后来她离职的时候,递上了一个很大的红包。
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徐矿手里捏着颗蓝莓,已经递到了他的唇边——
“很挑食的,我记得那时候阿姨说你只有两样东西不吃,就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但是很喜欢吃水果,一碗草莓都能给自己喂饱。”
郁书青垂着睫毛,咬住了那颗蓝莓。
很甜。
徐矿的目光从那颗小痣上移开,迟疑了下,也跟着拿了颗蓝莓放嘴里:“鸡蛋打好了吗?”
他说着就探过身子,视线在玻璃碗和郁书青的脸上,来回逡巡了一遍,看得郁书青轻轻踢了他一下:“看什么?”
徐矿面无表情:“鸡蛋壳打里面了。”
郁书青跟着低头一看,果然,蛋液上漂浮着一块蛋壳……不,是两块。
徐矿一脸的不忍直视,给玻璃碗接过来,仔细地挑去蛋壳:“不是我说你,男人你不会做饭,还这么笨手笨脚的话,怎么留得住老婆的心,光有一张脸就行了吗?”
他说着就扫了郁书青一眼,叹了口气:“马马虎虎吧。”
郁书青还不服气:“我又没有老婆。”
“你不是要和我结婚,”徐矿很自然的样子,“那我不是你老婆吗?”
黄油的香味在平底锅中散开,徐矿在蛋液里加了牛奶,熟练地搅打出绵密的泡沫:“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你当我老婆也可以——”
“等等!”
郁书青震惊地看着他,大脑都要宕机:“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进入角色也太快了吧?”
徐矿用铲子推动滑蛋:“我又不像你,是拔吊无情的渣男,而更重要的是,我最看不起不负责任的渣男。”
盐末和黑胡椒洒在嫩黄的滑蛋上,烤箱那里也传来“叮”的一声,徐矿简单地给做好的三明治切开,摆了个盘,就大喇喇地端出去,放在餐厅的桌子上。
郁书青一路小跑跟着,“老婆”这个词太惊悚了,他必须要跟徐矿好好谈谈。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兄弟开玩笑。
既然徐矿还记得他小时候挑食,那么这样纯洁的友情不能变质,最多再加点纯粹的身体交易就好。
“徐矿,”郁书青坐在对面,一脸严肃,“我们认真谈一谈。”
那份刚出炉的三明治被推了过来,徐矿单手托着腮:“你先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