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番外三:夏日

我的两个爸爸 有酒 6825 字 2个月前

老杨是农村人,泥土长养他,从小到老。到了这把年纪,他还是舍不得鸡鸭鹅狗和小菜园。

当时爷爷还在,杨末经常来乡下老家,帮着长辈做农活。家里种着一片树林,热气微醺的夏日,杨末便穿着一件背心,来回的扛水管浇水,也没有什么怨言,和他的爷爷一样闷着头,一老一小沉默得就像脚下的大地。

后来爷爷去世,老杨便把地给卖了。因为没有时间打理,只好将农舍也卖出去。直到杨末“有出息”了之后,老杨最高兴的事儿,就是他把那块小地方又买了回来。

老杨每年的夏日几乎都会去乡下去过,他也委婉地邀请过两人和孙女。但杨末因为忙,“下次”便成了嘴中的常客,但不知不觉的,竟已经是这么多年了。

这个夏天,杨末和韩时雨都难得有空,于是杨末拎着女儿和丈夫去了乡下,韩朗正巧闲下来,也跟着。

杨韩向柳祚叶提出了邀请,同样在农村长大的柳祚叶对这个邀请感到十分的亲切。腾出空来之后,便答应了下来。

平常老杨不在时,农舍就交给一位老大爷照看,老大爷姓钱,年轻时是个痴迷的手艺人,到老无妻无子孤身一人,被老杨雇来到农舍里住着,顺便打理着菜园和着鸡鸭鱼狗。

咕咕二蛋和狗大狗二被带了回来,整天稀奇地摇着尾巴到处嗅,再加上本就有的看门土狗,一共五只,他们五口做到了“人手一只”。每天不用闹钟,狗窝里这群小东西比闹钟还勤快,准时就将人给叫起来了。

七点多点,韩时雨便会犬吠给吵起来,炸着一头乱毛,套上杨末扔给他的巨大短袖白衫,上面印着XX化肥厂,名字已经掉色到看不清楚了,刚洗干净的,细嗅会闻到洗衣粉和阳光的清香。

韩时雨打着哈欠去敲杨的卧室们,叫道:“起来了。”

杨韩不回他,估计把头套进被子里继续睡了。

他汲着拖鞋,在外面遇到了柳祚叶,她散着一头长发,身着清爽简约的短袖短裤,含着牙刷,和韩时雨打招呼。

两人便站在长杂草的青石栅栏边刷牙。

韩时雨边刷牙,边被群狗拥簇着撒了一盆狗粮早饭。

小土狗没怎么吃过,尾巴近乎摇出幻影。韩时雨回来将泡沫吐掉,打算找个盆把脸洗干净。

柳祚叶见他拎了个上漆的大红铁盆。韩时雨对着里面的“囍”字感叹道:“这可真喜庆。”

柳祚叶道:“在我们那,凡是有新娘结过婚的人家,都会有一个。”

韩时雨:“哦。”

他笑道:“你起得还挺早。”

柳祚叶礼貌地回道:“还好。”

“只要是放假,杨韩不到八点从不起。”韩时雨道。

柳祚叶抿唇一笑,道:“我待会儿叫她。”

韩时雨刷完牙,溜达去菜园了。老杨大早去集市买了两条新鲜的草鱼,正在蓝色的浅缸里游着,韩时雨路过时,手指伸进清凉的水中,嘴中啧啧地逗鱼玩。

“肥不肥,”老钱提着袋份量极足的油条,道,“晚上撒张网,大早上再去收,刚好拿到在早市上卖,去的早有的挑。”

韩时雨饶有兴趣道:“这要打算怎么做啊。”

“老杨说晚上给你们煮大锅的酸菜鱼,”老钱眯眼一笑,“他性子急,这一天才刚开始呢,就把晚上的调料给买回来了。”

“说得我都饿了。”韩时雨还没吃早饭。

“这不买回油条了吗,”老钱的眼里总是带笑,他似乎很喜欢韩时雨,总忍不住细摹几眼这后辈的俊俏模样,他指着厨房,“锅里煮着粥,还有现磨的豆浆。”

“好嘞,”韩时雨起身,道,“那我去叫爸和末一起吃饭。”

“杨末啊,在菜园浇水,从这直走过去就到了,”老钱给他指路,笑道,“去吧。”

这里的人朴实厚道,交往看的是人,依得是感情。

老钱和这里住着的农户们知道杨末是同性婚姻这件事,茶余饭后也会闲谈起来,他们知道老杨家的为人,心皆是善良的一颗,于是不会把一些流言蜚语中的恶意与他们联系。只是有点惊奇,就好像很久之前,知道了村口的哪个小青年,取了个城里有钱的媳妇。

昨晚妇人们搬着瓜果,到他们院子里说天聊地,他们觉得韩时雨很招人喜欢,很快便熟络起来。好奇心伸着小心地触须,问着他们平时是怎么生活的,大企业是不是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就能赚很多钱。

韩时雨笑道,吃饭睡觉干活,朝九晚五,你们怎么过,我们就怎么过。

……

韩时雨起身离开,一片小小的草叶浮在水上,如一只空游无所依的扁舟,鱼抬起的嘴巴呼吸时,轻触,小舟便在静水里徐徐漂起来了。

韩时雨远远地便望见杨末,在一片清脆之中,人也清凉,是赏心悦目的一道景。韩朗也在其中帮忙,老杨见她做活总是过意不去,老是让她回去歇着。

最后韩朗无法,只好摘了只西红柿,草率一擦,来堵住老杨的嘴。

韩时雨见状笑了一声,坐在石沿上。随手便摘来一根黄瓜,咯吱咯吱地嚼。

杨末听到声响,起身看到他。韩时雨在原地坐不住,又跑到简陋的鸡圈前跟公鸡瞪眼。

两脚禽类十分不满这两脚走兽对它们叫声的拙劣模仿,只当做是挑衅,咯咯地又挑衅回去。

杨末哭笑不得,嘴角一扬,走过去轻掐这人的后脖颈,问道:“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