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陆有器俯下.身来,看着杨末的电脑屏幕,“上周我问你的那个设计题,源代码再给我发过来份吧。”
杨末从卫生间洗漱出来,说道:“前几天死了一次机,没了。”
期末在即,他们正忙着与大作业纠缠搏斗,这个节骨眼上电脑出乱子是令人很头秃的一件事。“其他文件还好吧。”陆有器关心道。
杨末:“嗯,重要的在U盘里有备份。”
陆有器望着他简洁的电脑屏幕,建议道:“你在CSDN上申个号,没事把你那些思路和代码在上面写下来。也当做一种成长记录。”
杨末一直处于网络游民状态。
一般,使用软件能在线的就不下载,能游客浏览的就不申号,申了号也像个僵尸一样,除了浏览记录其余没有一点动态。
杨末觉得陆有器说的有道理,于是给他把那道题重新写了一遍,然后依言去注册了个账号,将其记录下来。
陆有器看着他灰蒙蒙的默认头像以及随机生成的字母数字混合昵称,无奈道:“末啊,你就不会……稍微包装一下自己?”
自己舍友的微信微博头像昵称也是这个德行。
“没有意义。”杨末道,“这些东西是为了表达使用者的个性以及心情、状态,从而达到更好的社交效果。我使用他们又不是用来交友或者表达的。”
“行行行……你有理。”陆有器啧道,“我觉得,你其实就是起名困难症。”
杨末:“有这么一部分原因。所以我说,纠结于此是没有意义的。”
陆有器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接收完毕了杨末的文件,摇头叹气又苦笑。
他有时候觉得,杨末跟这个日新月异的速餐时代格格不入。
做完一切之后,陆有器伸了个懒腰,躺下,开始冲浪时间,他挑眉,道:“明天好像要高考了。”
陆有器老气横秋地叹:“唉,真怀念年轻的时候。”
杨末关怀19岁空巢老人道:“你后天下午,有空没。”
陆有器点开课程表,说道:“有空。”
“跟我出去一趟,接个人。”杨末说道,“我答应我教的那个小姑娘,等到高考结束了去接她。”
“啧,”陆有器还以为这个人要请客,顺口说道,“怎么就轮到我了,你去找你的小学弟去,他不是爱粘着你吗……”
杨末打断他的话:“我跟韩时雨闹掰了。”
舌头及时在陆有器嘴里打了一个节,沉寂后他结结巴巴地吐出一个音节:“啊?”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韩时雨能做出什么来能让杨末说出跟他闹掰这种话。
电脑桌前除了摁键声,久久没有回音。
陆有器能看出来自家舍友对他的小学弟很重视——或许是因为吃人家嘴软,杨末对他的事也很上心。
这还让陆有器挺羡慕的。
不说韩时雨,就是他,也对杨末有些依赖。自家舍友几乎什么都能替人想得到,却也不插手多嘴。与人交往的时候保持一种让人离不开,又不会感到厌烦和聒噪的舒适的清爽感。
别人问他理想型是什么,陆有器曾多次开玩笑说,把杨末变成个女的,然后再多加点温柔可爱——祸从口出,其也因此遭受到多次惨绝人寰的教育。
他的戏谑调侃还是有分寸的。陆有器的嘴唇抿了一条线,下床,拍了拍杨末的肩膀,说道:“你今天晚上有空没?”
杨末敲完回车,说道:“有。”
陆有器:“撸串走一个?”
……
他们经常来东校门口的这家烧烤店,熟客几乎都是这篇区域的在校学生,尤其首大最多。
“首大学子的娱乐休闲地”的这旗号尤其吸引人,这里居然变成闲人都喜欢来着沾点文化气的“高档场所”了。
虽然实际上除了一身孜然味儿,他们什么也沾不着。
杨末反戴帽子,额头全部露着,短袖短裤,和陆有器一起走进这家店。
老板娘早就认了他的脸。见他的打扮,笑道:“提前进入夏天了。”
杨末喊了她一声姐,走向常去的老地方。老板娘扫了后来的陆有器一眼,笑道:“呦,换小男朋友了。”
杨末:“……”
陆有器赶紧叫道:“姐,你别害我挨打。”
老板娘爽朗一笑,说道:“前几天韩时雨来了,也去的那个地方,我问他怎么不跟杨末在一块了。你猜他怎么说的。”
杨末心想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老板娘道:“他说,‘我还是小男朋友呢,这不还没转正吗’。”
杨末当成玩笑话听,装出个笑脸迎合了一下陆有器和老板娘的笑声。
……
老板娘将滋滋冒油的肉串递上来之后。
陆有器取来两瓶冰镇啤酒,说道:“末,来不来。”
杨末闷声取来一瓶。
陆有器:“酒量如何?”
杨末:“没喝过。”
陆有器眨了一下眼,把起子给他递过去,说道:“那我今天就陪你品尝一下人生的滋味。”
陆有器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感觉就像我要安慰一个因失恋而寻死觅活的失足少男一样。”
杨末:“……”
他拿了一瓶冰镇可乐,道:“不喝,闭嘴,吃你的。”
陆有器:“哦。”
……
“学长,你品尝过人生的滋味吗?”
那时候,韩时雨在医务室打点滴,裹着被子擤鼻涕。
杨末就坐在床边上,看到吊瓶要空了,起身给他换上。
他说:“说人话。”
韩时雨说:“你喝过酒吗……”
杨末赏了他的脑袋一巴掌。
韩时雨那只正常的手捂着后脑勺,叫唤道:“呜。”
杨末道:“你还知道你为什么在这么?”
韩时雨跟同学周末的“醉生梦死”过了头,回来又淋了点雨,一早起来又是胃疼又是发烧。
起床的时候,舍友叫他半天,见他不醒,心照不宣地合伙给他把第一节 课的点名蒙混过关。
直到第一节 课上了一半,谢宸旻才接到韩时雨的消息。韩时雨说他快要不行了。
谢宸旻在课上暂时无法脱身,又不能放着老幺不管,便求助了林初。
刚好林初第一节 没有课,在程劭的办公室。杨末也在场,刚好从他那里得知了这件事。
这时候,一起黑号的事件其实过去没多久。杨末自觉得跟韩时雨还没到特别熟的地步,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来给自己送外卖。
他心里一直觉得有欠,于是替下了林初。去了东校的男生宿舍楼,把“奄奄一息”的韩时雨给送到了医务室。
韩时雨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会是杨末。
即使他已经是一根蔫了的狗尾巴草,见到这人时也生机勃勃地发了点芽。
换上最后一瓶之后,刚刚转醒的韩时雨看了一眼时间,一拍脑袋,说道:“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