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有些苗头,子弹已经追到,堪堪擦着鞋边打到地上,溅起一片涑然。
够暴力,够狠辣,够强悍……然而,危机时刻最好的管理方式就是独裁,否则拿什么在混乱中建立秩序?
不过,虽然后院尚稳,徐知着还是遇到了难题:粮食!
他可以有效地管理一大群难民,却不可能压服一群饥民。矿区的仓库已经开始告急,再这么拖下去,他就得收剿难民手里的粮食统一管理了,而这种收缴工作将会引起多么巨大的反弹和风波,他都不敢去想。
其实徐知着从下决心收人的那天起,就火速动员了所有人帮他找粮。但王暮峰虽然是云南边区人,却找不到地方可以买齐这么大笔粮食;枪声一起,克钦邦内部乱成一团,而且正值雨季,本来就是交通各种不便,魏赛就算打着温盛大爷的旗号出门,也只能用高价买来一些塞牙缝的小货色;逐浪山帮他从曼德勒调集的粮食又刚好卡在克缅交火线上,直说运不进来……到最后真正帮上忙的,居然与这盘棋八杆子都打不着的蓝田。
要说当初徐知着把这事儿说给蓝田听,也只是想发泄发泄压力,好让老婆心疼着他一点,但蓝田却正经放到了心里。那会儿陆臻收到消息也心惊肉跳,专门从远郊赶进北京城跟蓝田面谈。陆臻是经历过战火的人,知道断粮意味着什么,但陆臻身在军方,老爹又是个学者,社会活动能力不足,只能出出主意,没法办成事。
两个小辈儿人讨论了一晚上,最后决定让人在云南边境上找中粮集团买一批粮,然后从中缅边境走私运进去。
蓝田自己没这个办事能力,但蓝家枝繁叶茂,商政两路都有熟人。蓝田打电话给老爹把情况那么一说,蓝凯轻描淡写地把儿子嘲笑了一番:不就是一百吨大米嘛,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蓝凯管理过大型工程项目,工地上一次采购十吨大米是家常便饭,老爹对儿媳妇的事儿特别上心,当场打电话给自己在云南做工程的老朋友,让他们分头凑一凑,从批发商手里搞点粮食,集中运到瑞丽去。蓝田徒然发现这个世界果然渠道为王……徐知着和王暮峰想破头都想不出眉目的事,他和陆臻琢磨一晚上才想出的办法,不如蓝凯几通电话。
徐知着最初的要求是80吨大米,按每人每天差不多一斤粮食计算,准备靠这些东西撑过一个半月,但蓝田以一个资深厨子的眼光又给配了十吨大豆,五吨花生,一吨盐,一吨干辣椒和十吨白糖,另外还托药厂的朋友搞了一大批便宜的维生素和抗生素药片。
蓝田被陆臻的话给吓着,生怕他男人被饥民撕了当肉干啃,亲自飞到云南统筹安排,展示出强悍的组织能力,硬是在十天之内凑齐了这批物资,运到云南瑞丽。而此刻,王暮峰已经在这里等了多时了。
王暮峰抱着蓝田泪流满面:牛B,太牛B了!!
蓝田伸长了脖子四处找,王暮峰一巴掌按在蓝田肩上,说道:“别找了,他是跟车来的,下午才到。”
徐知着现在属于镇场重器,不能轻易出动,必须顶在关键位置上。王暮峰是瑞丽本地人,先行一步过来打点一切,组织人力物力开展蚂蚁大搬家。
一百多吨物资装了足足两辆大卡车,蓝田和王暮峰一起坐在头车引路,把车子开远郊的边境上去。
云南边境线漫长,过境极为容易,而且边境关卡多半宽出严进,从缅甸那边进来的货要往死里查,生怕夹带点冰毒麻古什么;从云南运出缅甸的东西,就查得松多了,反正就算是祸水,也是外引。
徐知着这批货要得急量又大,按正常程度报关肯定来不及。王暮峰提前一周过来,动用了一切社会关系,跟边境上打好招呼,准备走私出境。只要中国这边关卡放行,克钦邦那头倒是好办,逐浪山已经托人施过压,到时候再打一发金钱炮弹,保证畅通无阻。蓝田这辈子第一次干违法乱纪的事,心里忐忑得要命,眼看着车子开入一片甘蔗地,呼拉拉一群人围上来,扒车开始卸货。
“就这样?”蓝田茫然。
“是啊,就这样。”王暮峰把路指给蓝田看:“再走两里地,就到缅甸了,他在那边等我们。”
蓝田一听又来了劲儿,他都快四个月没见着徐知着了,相思都要生病了,拽住王暮峰跑得比谁都快,不知不觉就过了境。
从甘蔗地里钻出来,缅甸的路况还是能看差别,比起云南的县道都次了很多。几个拿着枪的男人站在路边等着,王暮峰过去说了一通,拆烟散了一圈。蓝田从昆明给他们买了二十箱低档云烟,一起随车带过来,王暮峰看得眼都直了,差点语无伦次地想说同性恋就是贤惠神马的,还好脑子里最后一点下限把口封住了。
王暮峰不敢累着大功臣,在路边扫了一块空地出来让蓝田坐着等,转身指挥起蚂蚁大军一趟一趟的搬货,没过多久,路边的货物已经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蓝田看到最初等在路边的小伙子们一个个荷枪实弹地警惕巡逻,一颗心不自觉地越提越高,可等到下午也没等到一点风吹草动,倒是被雨季的潮湿暑气蒸得头眼昏花。
蓝田忘记带水,渴得嗓子眼儿直冒烟,实在忍不住打算找王暮峰讨口水喝,往甘蔗林里走了没几步,又听到背后远远地传来发动机的轰鸣。他虽然被晃点了无数次,还是不甘心,又蹲回路边去等着,不一会儿,看到几辆大卡车从土路上缓缓开过来,蓝田紧张得心头狂跳:来了么?
警卫们比他反应更灵敏,呼啦一下围上去。蓝田摸摸头发又摸摸袖口,他这一天晒得汗流浃背,满脸通红,头发乱七八糟,衬衫干了又湿,全沾在背上,实在无力回天……不帅,也就只能不帅了吧!
蓝田紧紧盯着,看到头车的车门打开,一个矫健的身影从车内跃下。
我操!蓝田忍不住默默的爆粗口,这人怎么能永远都这么帅,干净漂亮时有干净漂亮的帅法,黝黑精瘦时又是另一番凌厉迫人的风采。
徐知着穿了一身纯黑的警卫制服,帽檐压到齐眉,只露出方正瘦削的下巴和漂亮的唇,一双眼睛隐在阴影里,寒星似的闪,落地时视线一扫,全场寂静。前期到达的几个警卫向他敬礼示意,徐知着回了半个礼,大步流星像风一样从蓝田身前走过,站到物粮食山前清点物资,王暮峰从甘蔗地里钻出来,掏出皱巴巴的单子报帐,徐知着目不斜视,频频点头。
蓝田在后面看着,一颗心渐渐沉下去,咕咚一下落底,有些愣住,各式各样的负面情绪争先恐后的涌上来,疲惫、伤心、郁闷……可偏偏还没处可说,男人在十万火急的时候要忙事业,都是应该的。
最近这几天,徐知着打电话就像打电报一样省,问起来全是粮食供应的事,蓝田知道他忙,心里压着事,肩上责任重,可……蓝田很难受的想,你至少也应该先看我一眼吧!
徐知着指挥着工人把物资往车上搬,他这边的车不好,路更烂,开不了那种裁重五十吨的重卡,一个车队足有五辆车。徐知着把一切都安排好,终于轻轻舒了一口气,视线落到蓝田脸上,匆匆一扫,抛出一个眼色,转身走进了路边的树林。
蓝田有些莫名其妙,迟疑不决地跟上去,一脚深一脚浅的在林子里走,没走几步竟然发现徐知着不见了,心里一慌,脚下更没数,啊啊惊叫着往前倒,斜刺里一条人影像剑一样闪回来,把他捞进了怀里。
“怎么就这么几步路都会跟丢啊!”徐知着的声音里压着笑,把蓝田抱起来一些,方便他甩脱缠在脚踝上的藤蔓。
蓝田低头直愣愣地看着他,虽然每天都联系,可三个多月不见,还是变了一个样儿,黑了也瘦了,脸颊刻出刀削一般的线条,更显得鼻梁挺直,轮廓深峻……只有一双眼睛还温柔如昔,迎着日光,瞳色浅到极处,变成浓郁的茶金色。
蓝田伸手抚摸那双漂亮的眉眼,徐知着嘴角扬起笑意,舌尖舔过掌心,将指头咬进牙间。蓝田全身的血都沸了,呼啦啦冲得太阳穴发胀。
徐知着仰头看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起,手臂收束,把人抱得越来越紧,脸埋到蓝田颈边,一声不吭地磨蹭着,只有呼吸越来越重。隔着薄薄的衣料,蓝田感觉到对方胸口的跳动,一下一下像捶击一般有力。
“我好想你。”徐知着压低了声音,柔得发颤。
蓝田只听到轰隆一声,一颗心被轰成碎片,每一片儿都浸着蜜混着奶炖着炖着就化了,刚刚所有的烦恼、郁闷与不甘都烟消云散了去,从心口甜到嘴角,什么都值了。
徐知着抱着蓝田磨蹭,用力越来越大,像是恨不得把蓝田揉散了填到自己怀里,又或者是把自己摊薄了挂到蓝田身上去。蓝田被他推着一步一步的退,终于顶到一棵树上。
“你刚刚为什么不理我?”蓝田把徐知着的帽子拿开,下意识地揉他的头发,短发削得极薄,湿漉漉的,全是汗。
“不敢看,看了就不想干活了。”徐知着闷声闷气地撒着娇,比原来更放得开。
蓝田舒坦得每一个毛孔都顺了,用力把那张帅脸从肩上搬起来,偏头吻上去。人虽然长MAN了,但唇还是一样的软,微微开启着,诱人深吻。蓝田一吻上去就收不住,舌头纠缠,紧绞在一起,吮吸对方口中甜美的津液。
徐知着这些日子平均睡不到三个小时,所有的疲惫积压到此,一起返上劲儿来,被蓝田抱着一吮,连气息都乱了,魂魄从口中飘走,膝盖发软,整个人直往蓝田身上倒。蓝田被他压得扛不住,只知道怀里这个人抱着不能松手,也顾不上地上脏乱,便贴着树滑坐到地上。
徐知着这些日子平均睡不到三个小时,所有的疲惫积压到此,一起返上劲儿来,被蓝田抱着一吮,连气息都乱了,魂魄从口中飘走,膝盖发软,整个人直往蓝田身上倒。蓝田被他压得扛不住,只知道怀里这个人抱着不能松手,也顾不上地上脏乱,便贴着树滑坐到地上。
“想要吗?”蓝田失笑,徐知着抱得太紧,身上有什么反应都遮不住。
徐知着仰在蓝田怀里,眼神有些茫然,水光闪烁着矛盾的渴望,犹豫了半天,还是摇了头,等会儿马上就要走,弄完太累,只怕路上顶不住。
“好,那先不做。”蓝田怜爱地抚摸他的脸:“我们还能在这儿呆多久?”
“一个多小时吧,他们要搬一阵。”徐知着低声道,张口衔住蓝田的食指舔舐。
“别别别……”蓝田脸上发红,整个人往外冒热气:“松口,我都硬了。”
“我帮你。”徐知着伸手就要去解蓝田的皮带,被蓝田一手按住。
“不用了,你先歇会儿。多久没睡了啊?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蓝田低头凝视徐知着的眼睛,眼白上布满了血丝,红红润润的,完全是倦极睁不开眼的模样。
“不太久。”徐知着用力搓脸。
“睡会儿吧,我抱着你睡。”蓝田心疼坏了。
“不睡……”徐知着双手抱在蓝田腰上,紧贴着他的胸口磨蹭,全身都不舒服,骨头缝里泛着酸疼,明明困得要死,偏又舍不得睡去,整个人缩在蓝田怀里拧动,像一条渴水的鱼。
“好了好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帮你。”蓝田被他蹭得又好笑又心疼,心软得一塌糊涂,像糖稀似的不成个个。
“哪里都不舒服……”徐知着嘀咕着,仰头过去含住蓝田的唇,最终还是挡不住睡意,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
蓝田低头看着,真是拿这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指尖从眉梢划过,被浓长的睫毛挠得心头生痒,掌心握到他火热的脖颈上,用力揉按,徐知着在半梦半醒中发出舒服的叹息声。
徐知着只觉做了一个极美的梦,梦中他好像又回到了北京舒适的大床上,蓝田就睡在他身边,把他紧紧搂着,从头吻到脚。他一直想睁开眼睛看看,可实在是太困了,眼皮撑也撑不开,有一双手揉开了他四肢百骸的结,让他浑身舒爽。
王暮峰从徐知着那里领到的命令是:如果你们忙完了,我还没出现,你就到林子里来找我。
结果等所有的货物都搬上车,王暮峰结完帐,打发小工都回了老家,又把货品再清点了两遍,实在没有什么可忙了,徐知着还是没出现。王暮峰看着同志们越来越疑惑的眼神,无可奈何地钻进了小树林里。
玛丽隔壁的,他们不知道你在干嘛,老子知道啊!怎么还不好啊!都快两个小时了啊,收敛点儿啊,就蓝老师那细胳臂细腿的能经得住你几回啊,可别把人给做死了啊!
王暮峰一边纠结一边期待,暗暗祈祷自己别(?)看到什么闪瞎人眼的激情画面,没想到还没走进去几步,不等叫喊就看到了……徐知着舒展着四肢躺在蓝田怀里,睡着正香甜。
此时云破日出,亚热带猛烈的阳光穿过林梢,变成一个个明亮的光斑,落了他一身,像一只带着暗纹花斑的黑豹。
王暮峰恍然有种错觉,徐知着再悍勇再能干,纵然他是一只爪牙锋锐的猛兽,站到蓝田面前也会失去武装,变成一只撒娇邀宠的大猫。王暮峰全身一个机灵,被自己的臆想雷得不轻。
王暮峰再往前走一步,那个醒着的还没发觉,尚全心全意地梳弄着怀中美人潮湿的短发;那个睡着的却猛然惊醒,扭头一眼,视线压抑着暴怒的意味,像一只被打扰了好事的凶兽。王暮峰吓得一缩,徐知着看清了来人,眼神有些和缓下来,微微合眼,又晃了晃头,试图正式醒过来。
“搞定了?”徐知着懒洋洋地问,拉过蓝田的右手抹脸。
“搞定了。”王暮峰看得兴致盎然。
徐知着坐起来清醒了一会儿,看着蓝田的眼睛,脸上流露出矛盾的渴望,片刻后一跃而起,压抑地一声低吼,冲着树杆猛踢一脚……枝头的枯叶纷纷落下,蓝田看得直笑:“你踢它干嘛,人好赖还让你靠了这么久。”
徐知着伸手把蓝田拉起来,紧紧搂着,埋头在他颈边蹭,全身都是暴躁乍开的毛刺。
“好了好了,外面该等急了。”蓝田出了太多汗,几乎脱水,手臂软绵绵的抚过徐知着弓起的脊背。
“再抱会儿。”
“要不然我跟你走?”蓝田一时头脑发热。
徐知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神湿漉漉的,最终还是摇头:“太苦了,你受不了的。”
“我试试。”
“不行。”说到这个问题上,徐知着又冷静了下来:“这事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了结,你进去等会儿出不来怎么办?你都已经请了这么多天假了,你的工作怎么办?”
蓝田这么一想也是,他这个位置,能丢掉家里那摊事跑出来一礼拜已经是极限了。
可是……徐知着眼巴巴的看着蓝田,心里难受得要命,本来最近太忙,看不到人也不怎么觉得想,现在抓在手里,摸到软乎乎热辣辣的一个,才发现原来这么想念,再要松手,简直像撕掉一层皮那么痛。徐知着这辈子看人大都可有可无,只有眼前这个人最特别,眼睁睁盯着,心里又乱了,舍不得,又不得不放,全身的火气直往上涌,眉间全是戾气。
蓝田伸手摸他的眉眼,笑道:“给我搞点水喝,我快脱水了。”
徐知着这才发现蓝田整个人就像水里捞出来似的,衬衫浸透了汗水,紧贴着皮肤,显出温润的肉色,胸前两点红印都清晰可见。徐知着上下这么一看,脸上便开始发红,他自己成天光个膀子到处跑,从来不觉得是个事,但蓝田穿成这个样子让别的男人看见,心里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徐知着马上又找到了理由拖延,一叠声催着王暮峰去拿水,同时逼着他把衣服脱下来给蓝田穿。可怜的峰哥对这个重色轻友的男人毫无办法,义愤填膺,敢怒而不敢言,十分扭捏的脱了衣服砸过来,骂骂咧咧地跑出去。
蓝田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乐得笑个不停。
徐知着凑过去吻他,小声许诺:“我一忙完就回去。”
“好。”蓝田故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眼神露骨。
徐知着挑着眉笑:“我等着你干死我。”
蓝田实在忍不住,哈哈笑着说好,伸手按住徐知着的头顶,满腔怜爱地揉弄:“加油!宝贝!”
按王暮峰的说法,徐知着今天下午算是在蓝田那里挨了一盆狗血,原本看着还挺像个人,现在黑狗血一激,原形毕露基本算一头兽。王暮峰仗着警卫们听不懂普通话,试图跟徐知着讲道理:“你他妈睡也睡了,操也操了,老子累得苦哈哈像条狗似的都没抱怨,你小子摆这么张脸给谁看?”
徐知着愤恨地瞪着他,半晌叹了口气:“没操,纯睡了。”
“我操,真的?”王暮峰不信。
徐知着搓着脸开始后悔,当时一方面是怕累,一方面也是怕脏。他这趟出来三天两夜没洗过澡,缅北炎热,一身一身的汗,那玩意儿肯定沤得都臭了,怎么好意思亮出来让蓝田摸。万一做到一半神志不清了,求着蓝田帮他口活儿,蓝田那么宠着他,没准硬着头皮就上了……徐知着怎么想都觉得这种丢人的惨剧一定要掐死在萌芽里。
后悔归后悔,再让他选一次,他也还是一样要舍不得。但欲望这种东西,你不理它还好,真让它烧起来再想压回去,那个心头躁热,真是百爪挠心似的痒。
徐知着被憋出一身躁热的火气,眼神淬利,视线里混杂着铁渣与火星。王暮峰算是跟他熟的,尚不敢对视一眼,开车的小伙子就更别提了,战战兢兢忐忑不安,握把的指节上泛出白,几次要把车开到路基下面去。徐知着本来就一肚子的火,这傻冒还往他枪口上撞,脸色一寒,眉头一立,用缅语骂了一句,小伙子当场就吓哭了。
徐知着被他哭得一愣,王暮峰把视线别向窗外,想笑又不敢笑,忍得脸都僵了。
徐知着低头甩了一国骂,就着洞开的窗口爬了出去,把司机吓得紧急刹车。
“开你的!老子不看你!”徐知着踹了一脚车顶,用缅语喝道,他的缅甸话虽然说得不如王暮峰顺溜,但简单交流问题不大。
缅甸的路况差,车子也开不快,一直在3、40迈上跑着。徐知着从车顶爬到车斗里,搬开几袋大米给自己造了个窝,四仰八叉地躺下。猛烈的阳光照透了他,热得轻飘飘的,像一张晒到干枯的叶子。
缅甸的路况差,车子也开不快,一直在3、40迈上跑着。徐知着从车顶爬到车斗里,搬开几袋大米给自己造了个窝,四仰八叉地躺下。猛烈的阳光照透了他,热得轻飘飘的,像一张晒到干枯的叶子。
徐知着把帽子压下来遮住脸,手指不自觉地爬进了内裤里。
又硬了,憋得太狠,心里又想,下面像装了弹簧那样一按就起。徐知着闭着眼睛,回味着蓝田手指和气味,他口腔的温度与质感,解下手腕上绑的三角巾缠到手上,对着青天白日撸了一把。最后精液溅了满手,徐知着用力咬住唇没让自己哼出声,摊在粮堆上喘息。三角巾沾满了浊液,找不到地方收,只能从车上扔了出去。
徐知着看着那玩意儿化成一个黑色的小点消失在路边的密林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一身邪火总算是暂时压了下去。
车队在黄昏时分遇到第一个关卡,徐知着从车斗里跳下来,背手跨立,站在王暮峰身后。小兵们看看他又看看王暮峰,自动自觉的走向了那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王暮峰把矿上开的证明和克钦邦某位老大的纸条儿拿给官兵们看,末了,塞上一叠美金,让人扛了一箱烟过来。
卡上的小官美滋滋的数完钱,看着那箱云烟笑眯了眼睛,连车里是什么都没查,便挥手放行了。
这会儿乌云又聚拢了起来,太阳已经不那么晒了,车斗上比车厢里还舒服,王暮峰装完孙子,骂骂咧咧地爬上车,挤占了徐知着挖出来的那个窝坐着乘凉。徐知着很囧的想,还好把罪证都毁灭了。
入夜时分,车子转上大路,遇到大批的流民,偏偏大雨倾盆,马路上堵得要命,逆向几乎开不动,喇叭按得山响,也就是最多开到十迈算数。
徐知着吹了一声呼哨,所有不开车的警卫全部翻到了车斗上,荷枪实弹,全力警戒,这么慢的速度,太容易被扒车了。
当然,这也不怨徐知着心硬,流逃的难民是最难预计的一群人,只要让一个人得手抢到吃的,那整条马路的人都会知道这里有好东西,他们的货就甭想能保住了。
就这么开开停停开了一夜,王暮峰早就在徐知着身边睡死过去。
好不容易撑到天明,路上的流民才少了下去,徐知着换了一班司机,把车速又提了起来。雨停了,徐知着米袋上的防水布收起来,盘腿坐着,看着天边初升的朝阳发呆,中国的交通便捷,蓝田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北京了。此刻,他们相隔万里,一个在繁华的都市,一个在危机四伏的山野,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蓝田大概永远都不会注意到这块破地方……
王暮峰一觉睡醒,精神又好了起来,用手搓搓脸,就当是洗过了,挤到徐知着身边闲扯蛋。
“哎,像蓝老师这种极品,你他妈是怎么泡上的啊?”王暮峰叨着烟找打火机。在那几十箱低档烟之外,蓝田还专门给他们搞了一箱好烟,把王暮峰感动坏了。
“我老婆好吧?”徐知着喜欢这个话题。
“好!”王暮峰心悦诚服。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知书答理工作体面,关键是……他不坏事儿啊,他不光是不坏事儿,他还靠得住,这是多么珍贵而难得的品质啊。
“来,说说,让哥也学着点。”王暮峰追问。
“我真说不上来,是他先看上我的。”徐知着诚恳的。
王暮峰盯着他看了几秒,愤愤地蹦出来俩儿字:“凭啥?”
“我运气好?”徐知着笑。
“你个畜生!”
“我长得好看?”
“操哟,你他妈还要不要点脸啊?”
“老天爷欠我的!”
“老子踹死你!”王暮峰怒:“整点正经的!”
徐知着乐了,很不要脸的说:“我肯跟他睡觉?”
“玛丽隔壁的,这算哪门子正经的?”
“我老婆可是男的哦?”徐知着逗他。
王暮峰露出一丝犹豫。
“要被他操的哦?”徐知着感觉自己最近口糙了很多,也不知道是被王暮峰带得没皮了,还是让蓝田拐得没脸了。
王暮峰表情狰狞,愣了半晌,恨恨道:“龟儿子,你够狠!”
“你看,我还是比你豁得出去,所以能泡到老婆。”徐知着笑眯眯的。
“卧操,不对啊!合着你他妈才是被操的那个?”王暮峰回过味儿来。
“是啊!”徐知着特无辜地看着他。他可以很自如的在熟人面前说这些话,他并不觉得丢人,从他义无反顾地把自己掰弯的那一刻起,这些问题都不再是问题,连弯都弯了,谁还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刚好,问着了。”王暮峰贼头贼脑地凑过来:“你跟哥说说,被操真能爽吗?那电影里演的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啊!”徐知着大笑:“我还没试过。”
“我操你妈!”王暮峰怒狂,横腿踹过去:“你他妈耍我!”
徐知着侧身一闪,拽着王暮峰的脚踝把人甩回了粮食坑里,眼角眉稍压的笑意表示:跟爷动手,你他妈活腻歪了?
后面押车的警卫盯着他们发愣,徐知着回头看了一眼,小警卫马上把视线调转了回去。
重装的车开着比空车慢,中途还绕路加了油,回去足足花了三天。王暮峰毕竟不如徐知着那么能扛,到营地蔫不拉叽的连道都走不直了。
徐知着出门不到一礼拜,矿区的秩序已经濒临崩溃边缘,回去雷厉风行的一通管教,总算把所有的骚动扼杀在萌芽里,好在克钦邦全民信教,民风淳朴,这要是在中国,早就闹得要翻天。徐知着现在有粮在手,腰板硬了很多。你他妈再闹就给老子滚,出去方圆百里,你有本事再找一个包吃包住,能让你安稳睡着的地方。
七月中旬,正值缅北的雨季,终日大雨倾盆,太平年月都过得各种艰难,更别说战乱年代,徐知着笃定了没人舍得走,也就不怕把人管得更严厉些。
工程部主管梭登朗见徐知着神通广大,在这种时候都能搞回这么多吃的,马上又动了新的心思,反正现在场子里人多,工地上的力气活儿有的是,大老爷们闲着只能生事,还不如让他们干活去。
徐知着一听正中下怀,当下把所有人都组织了起来,除了年老体弱不中用的,剩下所有青壮年劳动力都要用劳动换取粮食。男的平土方,女的做饭打杂,抓紧不下雨的时候努力工作,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动起来,而且计件给酬,你要是干得勤快,场子里还给你发钱。在徐知着看来,所有的风波都是闲出来的,每天把你累个贼死,看你还拿什么去折腾。
徐知着最近欲求不满,脾气坏得要命,但刚好歪打正着,反正动乱年代老大的脸色越黑越好,看着越威越好。
据陆臻说,夏明朗这辈子最大的本事就是装相,甭管心里有底没底,表面上气定神闲一丝儿不露,愣是能把你给唬住。徐知着为人心细如发,平日里最好揣摩别人的心思,对曾经的老大夏明朗自然也下了真工夫观察过。这会儿照猫画虎装腔作势,每次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办的时候就想想他,COS个七八成,足够应付这些缅甸土包子。
这段时间虽然生活艰苦,但收获颇大,正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你才能看出谁能力强,谁能撑事儿,谁办事鲁莽,谁细心周到。徐知着心思细腻,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都记着一笔好帐。他提拔了一个原来的排长当副连,又捋下去两个,换了新人,各种人事变动大刀阔斧,没人敢说什么,毕竟重压之下,谁能干谁不能干都是板上钉钉明摆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