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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田的理智回潮,方才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来,飞快倒带,啪地一下停住,堪堪凝固在徐知着推门而入的那个瞬间。那就像一只刚刚幻化出人形的幼狐,对自己的美丽浑然不觉,看了旁人的样子想要学着性感,可举止言行仍然懵懂如稚子,如此强烈的反差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满怀恶意的劣童。
其实按徐知着的调情水平,要么西装革履烛光盛宴下郑重表白,要么半夜三更脱光了直接钻被窝,也就那种低技术含量的事儿才适合他,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可惜他一心求好,画虎不成反累犬。
蓝田的心思转得飞快,片刻间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紧张得心脏狂跳:他差点就因为一时的误会与怒火搞砸了他梦寐以求的时刻。
“没事儿,亲爱的没关系。”蓝田把手掌按到徐知着头顶上轻轻摇晃着:“你让我冷静一会儿。”
柔软的指腹按摩着发根,无比的亲昵与宠爱,徐知着被这个熟悉的动作恰到好处地安抚了情绪。刚刚那一团混乱终于要结束了,蓝田开始变正常了,不再喜怒不定,让人无所适从。
“你到底想干什么?”蓝田退开一些低头看他,眼神热得发烫。
“我想爱你。”徐知着脱口而出。
不是我爱你,是我想爱你。
够吗?
蓝田咬紧牙,腮边的肌肉绷起一条线。
这就够了吗?
蓝田闭了闭眼,伸手从书架上摸出空调遥控把热风开到最大,低头抵住徐知着的前额,眼对眼,鼻尖对着鼻尖地看着他,深邃的黑眸深不见底,好像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我教你!”蓝田凝眸注视着,终于做出了决定,声音低哑而醇厚,像是酿到陈年的酒。
“好。”徐知着的声音里有明显的颤抖,然而事到如今,刀山火海也得硬着头皮闯了。
蓝田微笑着退后几步,伸手扯松领带,从头顶把细软的毛衣脱下,然后慢条斯理地一颗接着一颗地脱出衬衫纽扣。性意味实在太过明显,徐知着下意识地偏过头,却被蓝田出声阻止:“看着我。”
蓝田的肤色均匀,骨架高大,并没有太明显的肌肉,却也不见一丝赘肉,缓缓褪去的衬衫下露出干净白皙的胸膛,氤氲着润泽的光晕,正是常年不见风雨,生活优越才能养出的好皮肤。这人对性爱一向坦然,所以赤身裸体也不觉得羞耻,洒脱地露出一身雪白的好皮肉,眸中浸透了灼热的渴望与温柔的笑意。
徐知着感觉迷茫,他前半生的教育所建立起来的性观念,那些羞涩、矜持、不可言说、不上台面……在性别这个巨大的错位面前无处着力。那是个男人,所以主动不叫不要脸,欲望强烈不能算淫荡,坦诚相见不用去回避。
“你过来。”蓝田在床上坐下,大大方方地握住自己那根,享受地眯起眼。
徐知着紧张地连呼吸都屏住,无声走近,单膝跪上床沿,停在蓝田的两腿之间。
“吻我。”蓝田仰起脸,嘴唇微翘。
徐知着下意识地抿了抿唇,默默给自己加油鼓劲儿,手掌覆盖到蓝田脸上,闭着眼睛吻下去。这是吻姑娘的吻法,温柔而缠绵,嘴唇轻轻相碰,缓慢的摩挲,舌尖最深也不会越过对方的牙齿……然而这已经够了,蓝田被这轻如羽毛的主动一吻撩拨几乎高潮,毕竟这是只有做梦才能幻想的好事儿。蓝田舍不得闭眼,手指插进徐知着的发根,推着他靠向自己,逐渐加深这个吻,双双倒进柔软的被子里。
重心跌倒,徐知着手忙脚乱地支撑住身体,唇分时牵出一丝透明的银线,视线与蓝田炙热的眼神一碰,又连忙转了开去。
“我的敏感带是脖子、锁骨和乳头。”蓝田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似乎自己也觉得囧。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徐知着虽然GV从来没有看完过,但AV还是看过的,照猫画虎也能学个囫囵。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贴到蓝田颈侧,探出舌尖,舔过汩汩跳动的颈动脉。
蓝田发出满足的叹息声:“很好,就这样。”
太舒服太激动,就像干渴多时的喉间流过甘甜的水,像冰冷麻木的身体投入温暖的怀抱。
然而,这实在不是因为徐知着的技术有多好,手段有多高明,这份满足与快感更多的是在心理上,梦寐以求的人,盼了太久,如今得偿所愿,那种舒服畅快是任他再高超的技巧也无法比拟的。
徐知着在关键时刻得到鼓励,心中大定。有时候,取悦一个人本身就会让人产生满足感。他在蓝田急促的呼吸中渐渐平静下来,发现这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别扭。蓝田的皮肤非常干净,没有任何让人不愉快的气味与凌乱的毛发。徐知着一边庆幸对方的敏感带都在上半身,一边笨拙地爱抚着这具陌生的身体,湿漉漉地嘴唇滑过锁骨的凹处,然后挑动舌尖含住细小的乳头……他并不确定这么干一定有用,但至少电视里是这么演的。
蓝田猛得喘了起来,收紧手臂凑过去吻徐知着的脸,然后极用力地吮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比最初时更猛烈,唇舌交缠间火热的舌头霸道的抵过来,攻城掠地。徐知着受不了这么深入的湿吻,挣扎着躲闪,蓝田全身发颤,把脸深埋到对方的颈窝里,滚热的呼吸与炽热的液体一起烫上了他的皮肤。
未几,蓝田松开手,红潮从脸颊一直漫延到胸口,扬起的嘴角显出慵懒的笑意,看着徐知着喘息。
这,就算是,结束了?
徐知着茫然坐起,低头看到衣服上沾了几点粘液,脸上又胀到通红,连忙从床头抽了一堆纸猛擦。蓝田偏头看了一会儿,探身过来帮忙,修长的手指拈过纸巾捏成一团,然后随手抛到了床下。徐知着的眼神与他一碰,心里咯噔下——那双眼睛里的火光分明不是灭了,是更烈了。
蓝田的视线下垂,从眉间落到唇间,一手环上徐知着的腰,顺着脊背抚上去,扣住长袍的后领往下扯。那衣服本来就非常不牢靠,被蓝田系得乱七八糟,厮磨了这么久,绳结早就松开,水一样的料子从肩头滑落,堆积在腰际,露出肌肉完美的肩背与胸膛,偏深的肤色在灯光下呈现出蜜一般的健康光泽。
徐知着再有心理准备也觉得慌,下意识地抬手去隔,手掌推到蓝田光裸的胸口,又连忙缩回,却被蓝田反手抓了回去,分开五指扣住。
“你想,是想,要……”徐知着顿时失措,脑子里像有一千匹野马在奔腾,瞬间转过无数个专有名词,却没一个说得出口,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你不愿意?”蓝田的声音又沉又缓,下手却不含糊,半个身体都压过来,把人放倒在床垫上,顺势褪去了他身上最后一点衣物。
俩个人全裸相对,紧贴到一起,陌生的触感让徐知着头皮发炸,彻底慌了:“再给我点时间。”
“好!”蓝田微微笑了笑,低过头去吻徐知着的嘴角。
徐知着完全没料到蓝田能答应得这么爽快,生怕自己听错了,连忙偏头让过:“真的吗?”
“你不愿意,就不做。”蓝田腾出一只手来,温柔地整理徐知着沾在额边的湿发。
吓成这个样子,何必呢?
一身的冷汗。
蓝田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徐知着这一门心思要把自个掰弯的架式是在搞什么,你明明就是不愿意的!但他忽然不愿再去深究,得到就好,别管为什么……人心不能太贪了,他不断的说服自己。
“你要是永远不愿意,就永远不做。”蓝田的手指沿着徐知着腮边的汗迹贴到唇上:“所以,现在,我能吻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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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徐知着闭上眼,胡乱地点头,连这都不愿意,自己都觉得交待不过去。
蓝田定了定神,视线从上到下,掠过自己身下这具身体。
如果说自己这副身材算是老天爷赏脸,没给整歪了;那造物主捏这么一个人出来绝对是带着私心的,精工细做,每处的比例都合度,每一块肌肉都漂亮。
真他妈帅!
蓝田难受地想暴粗口,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也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赤身裸体倒在床上,却满怀忐忑,担心那个人不能硬起来。蓝田的手指迷恋地从那一块块均匀结实的腹肌上掠过,徐知着正在全心全意的准备应对一个吻,这意料之外的触感让他发出一声低呼,眼神惊疑不定。
“我得把你的眼睛遮住。”蓝田伸手贴到徐知着脸颊上:“你的眼神让我感觉自己在强奸一个小男孩儿。”
徐知着顿时大窘,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就是,紧张,就是紧张。”
“你想看?”蓝田调笑。
“不不,不。”徐知着语无伦次,连忙闭眼。
蓝田把扔在床沿的领带解散,蒙到徐知着脸上,然后极尽温柔地吻住了他的嘴。
男人的性唤起有很大一部分依赖视觉刺激,性反感自然也是,把灯一关,就随你想象了。蓝田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实在不行,你就把我当女人吧。
徐知着双眼被蒙,职业反应瞬间启动,其余四感的灵敏度高得暴了表,连蓝田的指尖划过空气的细微波动都能清晰的感知。而且他拥有受过专业训练的空间感,这是他看惯的屋子,是他熟悉的人,眼睛蒙不蒙根本毫无分别。他就像一条被扔在案板上的鱼那样焦虑忐忑,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断断续续地掠过自己的锁骨、胸口、小腹……
然后,某种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纯粹而炽热的快感直冲头皮,惊得他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你?”徐知着拉开眼上的遮挡,目瞪口呆地看着蓝田伏在自己腿间。
蓝田抬眉瞟了徐知着一眼,眸中升起一丝忐忑,埋头深吞,将徐知着尚未完全勃起的东西挤进喉咙深处。
“别别……别这样……”徐知着伸手想推,却发现完全使不上劲,眼神在灼热地包围下渐渐涣散。
蓝田头也不抬的伸出一只手按到徐知着胸口,只用了一指之力,便把这最后一点微弱的抵抗按到床上。
“你干嘛要这样……”徐知着的声音含糊不清,混杂在喘息里。
蓝田没有吭声,默默施为,使尽了浑身解数,用力吮吸吞吐,手指揉捏着徐知着的大腿根部和乳头,舌尖撩拨每一处细嫩的褶皱……终于感觉到口中的东西迅速地涨大、硬挺,一直悬在半空未决的心才渐渐放下。
其实蓝田倒也不至于真的如此急色,他只是害怕,太需要找点信心说服自己。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耍扑克的小丑,五颜六色的纸牌在他指尖飞舞,他必须接连不断制造高潮,让场边惊呼不断,仿佛只要有一张牌没跟上节奏,那全场的倒彩就会劈头盖脸砸过来,将他轰下台去。
蓝田的确想得不错,战略精准,战到位术,只是苦了徐知着。
禁欲有很多种,有人是曾经试过,然后不在乎;有人是从来没尝过,不知道那有多消魂。
徐知着是后者。
年少时心思重,忙着学习,忙着操心旁人对自己的看法;再后来从了军,每天大运动量的训练累得啥也顾不上;最后又爱上一位大小姐,高贵矜持,自重身份。姑娘不肯提,他也不敢想,就这么无欲无求的也过了下来。
然而,求欢虽然是一种天性,但技术上绝对有好坏。蓝田一向热衷此道,这么多年磨练下来不说是奥运会水平,起码也得是个大运会水平,完全撒开了施展,让徐知着毫无招架之力。
与蓝田火热滑腻的口腔和精湛的技巧比起来,徐知着那双粗糙的大手简直就像个刑具,超出想象的快感让他神魂颠倒,有如同时身处地狱与天堂,呼吸差点跟不上,喉头滚动着难耐的惊喘,连头皮都感觉得到颤栗,体内的热流四下奔突,一眨眼就冲翻了天灵盖。
“别……”徐知着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地把蓝田推开,喘息着射了。
高潮来得又疾又猛,令人毫无防备,徐知着本能的把身体弓起,蜷缩着颤抖,眼前是迷蒙蒙的一片白雾。蓝田从那片白雾中升起,右边鬓角处擦着一道红痕,正用一只手按着,眼神困惑。
??徐知着眨了眨眼睛。
“你把我从床上扔下去了。”蓝田苦笑,坐在床边摇晃着脑袋,似乎那一下摔得不轻。
啊??徐知着又窘又急,连声道歉,手指堪堪落到蓝田脸上便被握住,放在唇边轻吻。徐知着身上一僵,身上躁郁的暗火呼啦啦又迎风而起,欲望在体内喧腾不休,胀得难受。他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掩耳盗铃似地曲起一条腿遮掩,像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
大家都是男人,蓝田也知道那种感觉,憋了太久,又射得太快,就像飞到半空直坠悬崖,还未尽兴就要散场。视线一落一转,蓝田看进徐知着眼底,哑声问道:“还要吗?”
徐知着似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眼神甚至有些委屈,在蓝田的注视中慢慢躺倒,肺腑里生了一把火,热得生躁,呼吸急促而焦渴。
“但我得把你绑起来,你的力气太大,我按不住你。”蓝田调笑道,从徐知着的肩膀摸到手腕,扣在掌心。
徐知着呼吸浊重,呆呆看着他,好像不太明白蓝田在说什么,只是顺从地侧过身,把双臂拢到身后。蓝田心头一颤,激动地血液沸腾,他很难形容那一瞬间的兴奋感:这个男人拥有足可以撕碎他的力量,却心甘情愿地束手就擒,在他的身下呻吟颤抖,予取予求。
男人之间的爱情因为没有固定的模式,所以碰撞更深,征服与信任,掠夺与占有,无处不在的较量,这是雄性天生的欲望……蓝田顿时有了一种绝不可辜负美人恩的责任与满足感,兴奋得连指尖都在发着抖,他从床头柜里拉出一条新领带抖开,匆匆忙忙地缠上去,刚想打结,徐知着手上一绞,便从绳结里挣脱了出来。
“你这样不行,绑不住我,你得这样。”徐知着茫然地解释着,现场演示了一个十字绳结。
蓝田愣了几秒,忍不住大笑,在徐知着脸上重重啃了一口:“你真是……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