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尽微微皱起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山海笔收回了戒中。
旁边的花南枝一直睁着俩大眼睛瞅着看他,见他什么也没干就收了笔,难免觉得奇怪:
“结束了?”
她又抬头望望天上依旧汹涌的灰雾阴云,半天也没看出它们有要消散的意思。
“没,我没杀她。”
林尽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看起来估计可笑极了,但他还是道:
“我觉得这件事不是她的错,至少事情还没明了,我没资格这么早审判她的性命。”
院里三人,只有林尽看得见祝尔瑶,花南枝瞧不见一丝鬼影,只知道祝尔瑶是一只传说中杀人如麻嗜血成性的红衣厉鬼。
此时听林尽这样说,她十分不解:
“她可是红衣,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征求你们的意见。”
林尽看着祭台下的花南枝和晓云空:
“我知道你们看不见祝尔瑶,但请你们相信我,祝尔瑶和其他红衣并不一样,甚至当我威胁到她生命时,她也没有丝毫挣扎反抗,她只问我是不是要杀了她,其余什么也没做,就算怕到发抖,也只敢缩在那里等待魂飞魄散。
“夫子曾说过,生魂成鬼后会丢失大半记忆,留下的只有促使他们成鬼的执念。所以他们所做之事,一半源于本性,一半源于极端怨恨的情绪。可祝尔瑶什么都没做,她连反抗都不会,她只在乎那颗珠子。
“我觉得,这样一个姑娘,不会做出残害人命之事,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若我就这样将她就地处决,她便是枉死了第二次。
“所以我想铤而走险试一试,看看有没有可能用解她执念将她度化的方式破开此阵。但这肯定需要时间,在如今情况下,这个决定并不只与我一人有关,它关系着我们三人的性命安危,所以,我想问问你们的想法。”
“……”花南枝皱皱眉:
“我懂你的意思,你不想残害无辜,本小姐也不想。可是……哎呀,罢了,反正我也没同祝尔瑶打过交道,不好评价,总之,若你有把握能顺利解决此事,本小姐便愿意陪你冒这个险。”
花南枝干脆利索地投了林尽一票,见状,晓云空略一思索,没直接回答,而是抬眸问了林尽一个问题:
“修士本该如此,你不必介怀。可此案疑点重重,且距今跨度足有七年,村中当事人配合度极低,加上鬼魂的特殊性,它们对于为人时的记忆多半只余与执念有关的零星碎片,很可能提供不了什么有效信息,这种情况下,若真想查清案件始末,肯定不是短时间内便能完成,但我们等不起。现在,我想问你,你是否有周全办法,能在最短时间内解决这些问题?
“我答应过师尊要护你二人周全,我理解你于‘道’之一字的坚持,但做事不可盲目,若无把握,我不会允你走这步险棋。”
跟二话不说投了支持票的花大小姐不同,晓云空考虑的事明显要更多。
他说的也很对,在这种前路未知的生死关头,想捆着三人一起冒险可以,但不能毫无计划,否则便是送死。
林尽早想过这点。
他点头,语气十分笃定:
“我有把握。只需半日。”
“什么?!”花南枝差点没站稳:
“怎么可能?方才师兄提的那些问题个个致命,你怎么可能能在半日内解决?”
“有可能。”
林尽瞥了眼旁边的祝尔瑶,停顿片刻,吐出三字:
“驭鬼契。”
这话一出,不等晓云空和花南枝反应,林尽怀里的球球先不可置信地跳了出来。
他的小狗眼睛里只写了三个字——你疯了?
理论上,驭兽师确实可以跟妖兽灵兽以外的鬼和魔定契,可鬼魔二者与妖兽不同,他们比妖兽强大数十倍不止,也有自己的思想,不会被轻易驯服,更不可能甘心臣服于人类。修仙界历史上确实有驭兽师成功与鬼中摄魂定契,可当时的情况极其特别,因为与那位驭兽师定契的摄魂是他的亡妻,两人都全心全意信任彼此,这才能够成功。
毕竟定契一事需要交换魂血,若没有绝对的实力压制,万一在交换魂血的过程中,对方毁约使诈,碎了修士魂血,修士便死得透透的,一点生还可能也无了。
林尽是哪里来的胆子,哪里来的自信,敢跟一只怨气深重的红衣定驭鬼契?!
但林尽没有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