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辛托斯几乎是在意识到的一瞬间,一个激灵,但酒后的困意仍缠着他,令他只是稍微掀了下眼皮,就懒洋洋地蹭了蹭身边结实的胸膛,连神力都懒得动用:“阿卡。”
他拉长了声音:“我眼睛痛。”
他慢吞吞地补充:“还有胸口、右腿、手臂、头……浑身都在痛,就像火烧一样。”
“——帮我按按。”
“……”阿卡的呼吸乱了一瞬,又克制地稳住。
这样快且细微的变化,也只有像雅辛托斯这样贴得这么近,才能清晰地感觉到。
接下来,雅辛托斯所知的就是自己似乎被放在一张床上,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是阿卡又在带那劳什子手套。
醉酒放大了内心的不满,雅辛托斯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阿卡:“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好像和一个人睡过。”
他比了个上下叠着的手势:“用这个姿势。”
梦里他确实是躺在阿卡的原形上面嘛,算是一起睡过。
“……”阿卡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拉着手套边缘,本是在整理褶皱,闻言动作一顿。
雅辛托斯重新躺回床上:“嗯,当时我应该是喝了酒。他也喝了。”
“啪!”
手套弹在手腕上,发出一声响,阿卡沉着脸转过身来,脸色难看得几乎遮掩不住。
雅辛托斯像是没听见,闭着眼睛自顾自道:“当时喝的酒是什么味道,我还记得。甜的,加了葡萄干,塞进了山楂……”
阿卡原本紧蹙着眉头,随着雅辛托斯描述的细节越多,露出微微一愣的表情。
雅辛托斯咂了下嘴:“就是山楂好像有点坏了,味道不那么好。”
“……”阿卡紧绷的肩膀彻底放松下来,紧接着神情又变得想辩解、又无从辩解,总是深沉难辨情绪的眸底闪过几丝失望和不服气。
明明没有真睡,却被这么说,好像亏了。
雅辛托斯的眼皮懒懒地睁开几分,将阿卡的神情尽收眼底,眼里掠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笑。
敲定了,梦里那个就是阿卡。
那到底是个什么种族?摸起来挺大一只,还那么软……听当时谈话的内容,他们应该是在深渊,所以周围才那么黑暗。
……等等,他不喜欢黑不见光的环境,会和在深渊的这段经历有关吗?
会,和阿卡有关吗?
应该不会吧。雅辛托斯立即又想,这段记起的回忆倒是有可能解释了阿卡怎么总想让他喝酒。
并不是想把他灌醉,只是在上辈子,在某个他记不完整的时段,他曾经和阿卡说过,酒是个好东西,希望以后他还能常喝。
爱丽舍灵地和人间的季节并不完全同步,初春的微风带着一丝凉意,从窗口灌进屋内。
雅辛托斯走神的这段时间,阿卡已经熟练轻巧地将雅辛托斯的衣物脱下了,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地叠放在床边。
雅辛托斯轻咳了一下:“有点冷。”
他看似随意地拎回整齐叠放在一旁的红披风,只在重点要遮不遮地搭了一下,懒懒地翻了个身。
笔直修长的双腿夹住释放着暖意的绒布料:“行了,这就暖和了。”
雅辛托斯几乎能听见阿卡的呼吸骤然停止,消失了相当长——反正长到人类肯定做不到的一段时间。
他在心里笑了一声——可能这笑容也表现在了脸上——然后就着这个半斜躺半趴卧的姿势,顺势单臂支起身,握住阿卡停滞在半空中的手掌。
指腹滑过宽厚的掌心,挑起手套的边缘,顺着手腕往里探:“这就不戴了吧,什么料子做的?怪冷的。”
“……!”阿卡的眼睑一颤,连带着一向稳当的手也跟着颤了一下,一时间同时做出两个截然相反的举动,一是反手握住雅辛托斯作乱的手,一是本能似的想往后退缩。
雅辛托斯被阿卡一下拉着斜坐来,搭在肩头的红披风倏然落下,堆叠在侧卧着的柔韧腰间。
暖绒的披风红得鲜艳,衬托着其下蔓延出的白。
雅辛托斯这回没见好就收:“嗯?不戴了吧。这个手套怪烦人的。”
上辈子他都快在阿卡身上做窝了,也没见对方有什么恐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