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水声。
清透池水牵连着里衣,水珠成串地滴落,落在池面上与夏季落雨一般叮叮当当响。
宽大外袍裹挟住水鹊。
原来是小元君被人从水里解救,整个人给沧海剑宗的外袍埋着围裹起来,宗慎抱着他,有力臂膀托在大腿和屁股底下,姿势同抱小孩差不了多少。
宗慎用外袍包住他,就像是给白芝麻馅多裹了一层糯米粉。
其余剑修听到动静,闻声赶来,“这是怎么了?”
他们一来,就看见了首席师兄怀中的汤圆儿。
刚从热汤里捞出来一般,小脸雪嫩泛粉,外袍内里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剑修们忽地感到自胸膛而起,蹿跃而上一股子热意。
他们脸上还是平素那样板出来的冷淡,只是询问水鹊时,有些结结巴巴:“你、你这是怎么了?”
水鹊小声解释:“我没事,荆师兄可能不太好。”
荆潜鼻间淌血,如今已经堪堪调息止住了,可是人中处残留的血痕,还是叫人能一眼看出来他方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更何况,荆潜右手中还攥着件水蓝色对襟外衫。
水鹊正在添油加醋的,细声弱气地说:“不知道是不是我做的哪里不好,荆潜师兄好像不太喜欢我,我不想下水的,荆潜师兄扯了我一下,不过我相信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77号星星眼地夸奖宿主看过绿茶语录后,学得真快,这样就能举一反三了。
水鹊还故意学得比较蹩脚,这样才能让对面的剑修一听就能听出来,他是在挑拨他们师兄弟的关系。
他真是可恶!
水鹊为了压抑上扬的唇角,死死抿住了唇。
几个剑修愣头呆脑地盯着他瞧。
光顾着看小元君颤啊颤的睫毛。
湿漉漉,水打湿之后,竟然会黏成一小簇一小簇的。
似乎受了大委屈,唇肉压得水光饱鼓。
弘远一眼看去,就看明白了。
错全在荆潜。
他此前行走江湖、滚摸带爬多年,才拜入沧海剑宗,识人的功夫可见一斑。
他沧海剑宗判官,一眼就看出来,水鹊没有错!
他们齐齐声讨荆潜。
“师弟,有什么事情可以说道出来解决,动手动脚的就是你的不对了。”
“这池水多冷,小宗主体质又不好,万一生病了多难受……”
话音刚落,水鹊小声打了个喷嚏。
这下连鼻尖也是红红的了。
荆潜不由得从池中抬眼看他。
小宗主眼睑薄薄,呈现淡粉色,可怜得和什么样。
唇开开合合,面对同门师兄们的谴责,荆潜最终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道歉,“对不住。”
宗慎一直未曾出声,冷不丁掐诀。
衣衫浸湿的、发梢滴着的、睫毛黏连的水,转瞬皆被蒸发干净了。
小元君像是让热气烘过,乌发蓬松,玉雪可爱。
这样更叫人移不开眼睛了。
视线黏腻纠缠在他身上。
水鹊以为是自己一直让宗慎抱着,这些人看不惯自己的做派。
宗慎冷然开口:“荆潜,回剑宗后领罚。”
荆潜立在池水中,板直如松。
“……是。”
水鹊听闻,被罚的人还没什么反应,他倒是睁大了眼睛。
【什么意思啊?】水鹊心生茫然,【他们为什么全在讨伐荆潜啊?没有看出来我在挑拨关系吗?】
77号也不明白,最后笃定道:【肯定是因为他们太直男了!】
所以才会连绿茶也判断不出来。
水鹊深以为然,他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宗慎将人放下来。
还披着沧海剑宗外袍,宗慎留在储物袋中换洗用的,尺码大了好一圈,人家穿是及小腿的,他穿起来拖到地上。
赤脚,一不留神还将袍角踩在了底下。
水鹊心虚地瞥了眼宗慎。
结果正正好对上宗慎的视线。
宗慎摇首,“不妨事。”
事情既然解决,剑修们也各自散了修炼。
唯有荆潜在石板上一声不吭地,清洗那沾血的外衫。
他思绪乱得很。
一面想着方才小宗主泡在水中,不知道怎么长成这样的,又小又肉,一面脑海中闪过对方被宗慎抱在怀中的样子,荏弱可怜。
越是想着,他又感到鼻间发痒滚烫。
赶紧调息,将升起来的不适感压下去。
为了转移注意,荆潜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衣衫上。
他是昏了头。
一会儿觉得这外衫哪哪都比他的小,一会儿又觉得打出的泡沫,清洗过了脏污,原本掩盖的香气就丝丝缕缕冒出来。
过水的时候,他再去看,隔着半个池子,水鹊似乎是大半天下来肚子饿了,坐在岸边大石头上,正捧着米糕,埋头小口小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