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缘始·完

宗裕安终于找回了行动的能力, 他和谢轻的距离其实很近,可当手颤着伸过去的时候,宗裕安还是只抓到了一片虚无。

眼眶处好似更加滚烫。

谢轻眼神中还是带着些不解, 他不明白宗裕安为什么会露出这么难过的神情。

但他顿了顿,还是轻轻伸手帮宗裕安擦去了这滴眼泪。

微凉的触感让宗裕安怔了怔,但不过一瞬, 这抹微凉也彻底消散。

谢轻是真的要彻底消散了。

他的神格碎片已经散落至了他曾经创造的那些世界里。

“可惜人的情绪是不能被神操纵的。”谢轻的声音已经能被风轻易吹散到不留任何痕迹了。

不然, 他会让宗裕安开心一点,最起码, 不要像现在这么难过痛苦。

这样的潜台词宗裕安也听出来了,虽然他不想,可他才被谢轻擦去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要将他溺死的酸意自胸膛蔓延至全身各处。

谢轻不会再帮宗裕安擦眼泪了。

他已经做不到了,现在的谢轻已经完全没了实体。

但宗裕安却还是在下一秒怔住了。

有无法被忽略的温热涌进了他的胸膛。

是——

神力。

宗裕安听到了谢轻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还有一点神力, 送给你, 你可以用它来满足你的愿望, 希望这样可以让你开心一点。”

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砸, 宗裕安眼睁睁地看着谢轻的身形彻底趋向透明,最终消失不见。

宗裕安的眼角泛着红色,明明谢轻送给他的那缕神力那么温暖, 可他却好像无法从中汲取丝毫力量。

宗裕安有些麻木地将手放了上去, 如同迷路小孩般茫然地感受着那份起伏。

周遭的一切都好似感知不到了。

宗裕安不知道事情的后续是怎样的, 不知道神祇和觉醒者有没有再沟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宗裕安嘴唇干裂,他终于再回神的时候,神祇还在, 但众神之地已经没有了其他觉醒者的身影。

后面的事情是之后宗裕安有些回忆不清的。

宗裕安只记得在谢轻彻底消散后, 他便如同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的, 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都被极致的痛苦所掩埋。

宗裕安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勉强找回些理智的,也不清楚他怎么想到了其他神祇,又是如何求祂们复活谢轻的。

他只记得自己的希望在一点点变黯淡,他几乎要绝望了。

其它神祇同样没有办法。

之前从未有过神祇陨落,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复活神祇的方法。

神祇可以满足世人的祈愿,可前提是这些祈愿与神无关。

时间所有的颜色好似都消失了,宗裕安眼底被绝望的灰色覆盖,他几乎已经要辨不清自己究竟怀着什么样的情感了。

所有的一切都被压抑掩盖。

直到——

那位询问谢轻‘值得吗’的神祇在沉默良久后终于开了口。

宗裕安不知道如何称呼祂,除了谢轻外,所有的神祇都没有自己的名字。

是后来和对方谈论时,宗裕安才知道,这位神祇是谢轻的引路者。

祂在谢轻前一位诞生,肩负着照顾和指引谢轻的责任,在谢轻没有踏足世界前,祂是最常和谢轻联系沟通的存在。

谢轻那时有什么问题,也都是在询问对方。

对方会在之后和宗裕安的交流中,说祂有些后悔。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在听到谢轻说要前往世界内的时候,祂便会出言阻止谢轻。

可祂提及此时,又会微不可查地摇摇头。

祂清楚的,即便祂真的阻止了,可能这次发生的事情依旧会发生。

谢轻很不一样。

在见到谢轻的第一眼,祂便觉得谢轻和其他神祇是有些不同的。

如果觉醒者背后的浩劫注定出现,谢轻很有可能便是应劫诞生的神祇。

*

时间拉回来。

这位神祇便是在这时给了宗裕安一个希望,他看着颓然的宗裕安,平淡的眼眸泛起常人无法察觉的涟漪,隐隐间有着些打量。

但这抹波动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祂在宗裕安黯淡的眸子重新恢复光亮中开口,“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神因人的信仰而诞生。祈祷吧,如果你的信仰足够强大,你就能为他创造出神格雏形。”

“他留给你的那缕神力,或许能为你种出希望的种子。”

祂垂眸看向宗裕安的心口。

虽然谢轻在彻底消散前,将仅剩的神力剥夺了出来,让这缕神力可以被宗裕安掌控。

但那缕神力毕竟源于谢轻。

只要宗裕安心口处的神力还在,谢轻便不能真的算是彻底消散,世间还残存着他的一些痕迹。

只是,这会很难。

没人知道什么程度的信仰才能够将神格重塑。

也没人知道这个法子究竟能不能行。

或许,宗裕安就算真的穷其一生做了最大的努力,也会因为这个方法本就不可行而永远看不到未来。

而在场的神祇都无法帮宗裕安。

祂的眼睫微垂,让眼帘处在了片刻的阴影中。

祂们是没有信仰的。

这是法则规定,祂们没办法真的帮到谢轻。

祂看向宗裕安,视线却忍不住朝谢轻留下的那缕神力看去。

所以,只有宗裕安有可能。

宗裕安是目前唯一一个有可能真的复活谢轻的存在。

“你要赌吗?”祂问。

祂便看着刚刚还突然颓丧不已的青年,在此刻宛若重新活过来般眼中含光。

祂之前一直不明白谢轻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学会感情,但现在,祂有些明白了。

宗裕安眼底的神采让祂都吃了一惊。

人的情感似乎在某种特殊时刻发挥奇特的效用。

宗裕安的眼神很坚定,就跟刚刚谢轻说‘值得’时一样。

宗裕安没有回答他愿不愿赌,他在祂的注视下一字字地开口,说了三个字。

“我可以。”

是以绝对肯定的口吻。

他一定可以的。

宗裕安如此坚信,不管是否真的存在神祇复活的可能,他都一定能做到。

*

想要靠信仰复活一位神,单靠宗裕安是不够的。

宗裕安很快便意识到他需要其他人的帮忙,并且很可能需要很多人。

无限世界的构想因此而诞生。

无限世界的运行法则也注定和现有世界的都不同,这是完全以祈愿和交易构成的世界。

只要心里的执念达到一个极值,世人便能听到游戏的召唤,他们可以通过选择成为玩家,来换取实现执念的可能。

但作为代价,宗裕安要求所有玩家都要全身心地信仰一位神,并拿走了他们的半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