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度轻易解决了追杀者,把飞行器停在巷子旁的建筑空地。两人从旧书店的后门进入起居室。
一进门,乔楚辛就发现了奇怪之处——卧室里那架简易行军床不见了。虽说在No.38世界线,雷魄帮他打造了一张金属折叠床,但那是眼下这个节点之后的事,为什么No.39里一开始就出现了?莫非……这两条世界线有部分进程是重叠的?
乔楚辛站定思索,裤脚的雨水不断淌在木地板,在灯光下像一小汪白亮的湖。
梁度瞥了一眼曾经放行军床的地方,眉头微皱:“你还睡地板?我叫家具店送张床过来。”
“不用了,我有。我先洗个澡,你帮我煮碗汤。你会煮吗?”
“……当然会。”
乔楚辛边往浴室走,边脱衣,湿透的外衫、T恤、长裤、短裤,逶迤地扔了一地。他赤裸地走进浴室,打开热水器,不多时,雾气开始袅袅升腾,把磨砂玻璃门涂成一片湿润白玉。
梁度目不转睛地看着,眼里全是笑意。他走过去一件件拾起湿衣,放进后门外檐下的洗衣机里,按下自动清洗键,然后回头把地板的水渍擦了。
从飞行器上拎下来的袋子靠在墙边,梁度从中掏出个新能源一体锅,还有一袋半成品食材,放在矮几餐桌上,倒水、下作料。高汤很快咕嘟咕嘟地冒泡,排骨、猪肚、鲍鱼和党参片在乳白浓汤中颤巍巍地掀动,香气铺满整个房间。
乔楚辛洗得很快,在胯间围了条白棉巾走出来时,锅里的汤开得正好。
刚才一身西装的梁总半跪着擦地板的英姿,他推开玻璃门偷看了一眼,被那股精英人妻的味儿冲击到,有些心跳加快。
他觉得No.38的梁度真是个多面体,凶残又体贴,爱笑又冷酷,穿着西装和制服时禁欲感十足,扣子一解浑身都是色气。这会儿被烟火气熏着,又像个干干净净的良人了。
乔楚辛知道,哪怕是同一个人,不同的成长环境与遭遇也会塑造出不同的性格。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这个梁度与另一个维度的梁度有本质上的区别。
他走到简易衣柜前,取了内外衣物快速穿好。梁度关火,摆碗勺,盘腿坐在矮桌旁的圆垫上,招呼他:“洗暖和了?坐下喝汤。”
乔楚辛与梁度隔桌对坐,看他西装外套被雨水濡湿,说:“外套脱了吧,不然里面衬衫也洇湿了。我这里可没有名牌衣服给你换。”
梁度笑了笑,脱去外套,摘了领带,把白衬衫的风纪扣松开一颗,露出喉结下方的锁骨。乔楚辛有点呼吸不顺,低头喝汤。
他一口气喝了两碗,欣慰叹气:“这下舒服了。”
梁度给他舀排骨和鲍鱼:“多吃点。”
屋外夜深如墨,风雨飘摇,屋内柔黄灯光笼罩,飘着食物香气,如同一座温馨的海中孤岛。两人吃个半饱,乔楚辛放下筷子,说:“另一个维度的不算,这是我第三次和你初遇。每次都是一条不同的世界线,当我濒死时,可以选择锚定一个节点,由此开启另一条,眼下是我开启的第39条线。”
梁度并不惊讶,似乎对此已有所了解,但听到“第39条线”时,眼神里还是藏不住痛意,他知道,那意味着乔楚辛的38次死亡。“我只记得两次。你说我一刀把你开膛破肚,是在哪条?”
“第37。”
梁度沉默片刻,说:“我是个混账。”
乔楚辛失笑:“其实也没那么混。我利用你干掉了伪人追杀者,而你看到我的右腿合金内骨骼,误以为我也是伪人。当时情态之下,可以理解。”
“可你很疼。要不是有特殊能力,你已经死在我手里。”梁度盯着锅上氤氲的白雾,语声低沉,“最可怕的是我还对此无知无觉。现在想一想,我都冒冷汗。”
乔楚辛伸手,握住他的手背。“梁度,”他在舌上轻轻卷着他的名字,“梁度……”
梁度翻过手掌,与他交握:“还是不叫梁哥吗?”
“不叫。”乔楚辛用指尖轻挠他掌心,一瓣一瓣挠开了他心脏里的花,“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梁度说:“有人向我展示了关于‘世界线’的一部分秘密。每条线起始的点都是一样的,并无主线和支线之分,都在同一个世界观中。你锚定节点,重启世界线的能力,其实就是一种时间回溯。”
“我以为‘时间是单向性的’,这是个物理学常识。”乔楚辛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