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跟着利普斯走到了一个人少的小树林里。
这片小树林陆行很熟悉,上一世这里是他最喜欢来的地方,安静。空气好。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来,居然是跟‘情敌’过来的。
利普斯不对劲儿,不止是他对阮遂的态度,还有他对自己的态度。
陆行不是小年轻了,一眼识人的本事不说炉火纯青,看清利普斯这样的小年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在和利普斯对视的第一眼陆行就知道利普斯认识他,因为利普斯那个愣怔不是因为被人突然拽走的惊吓,而是发现拽走他的人他居然认识。
后来,在自己询问的时候,他又矢口否认。所以,利普斯到底想要掩盖什么?
还有为什么今天教官会突然决定来学校上课,还在课上对利普斯一顿摔打,又说出那样一番话?教官又在瞒着他什么?
陆行很好奇,也很有兴趣知道。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利普斯,想要看看对方到底想要跟他说什么,想要装到什么时候。
陆行不说话,只是笑,笑意又不达眼底的时候,很有威慑力,是阮遂都不希望看见的一面,没几个人能在陆行这样的眼神下泰然自若。
利普斯也不例外,额头上的汗珠渗出,落进眼睛里,刺痛感让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这一幕全都落在躲在隐蔽处的阮遂和李树眼里。
李树打了个冷颤,戳了戳自家副队,用眼神问:“这小子得罪陆行了?陆行这副表情好可怕。”
阮遂展眉轻笑,眼睛从陆行棱角分明的侧脸一直看到陆行脚边,呢喃道:“怎么还是那么可爱,不枉我精神力屏蔽他的感知力,就是太瘦了。”
阮遂抬高视线盯着陆行的侧脸:“还得喂胖一点才行。”
听清阮遂的自言自语,李树脸颊抽搐了一下,诧异地看着陆行,他是怎么也看不出来现在的陆行哪里可爱,难道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李树表示自己单身狗三十年,不懂这些情侣的想法,不过不妨碍他看好戏,他不仅可以自己看戏,还可以叫夥伴们一起来看。
说干就干,李树快速编辑短信发了过去,很快他们的小群弹出一个视频通话的申请接口出来。
李树对着发现他干了什么的阮遂嘿嘿傻笑,然后在阮遂点头同意后,迅速接通视频。很快虚拟屏里挤过来几个脑袋,正是特战十三队那几个没出任务的队员。
他们也不说话,专心致志地看着陆行怎么对付这个潜在的情敌。
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一举一动已经被自家教官看个正着的陆行,表面一脸淡定地看着冷汗直冒的利普斯,坐在他脚边的精神体却弓起身对着利普斯低声嘶吼,明显看着不耐烦了。
那样子,像是只要陆行心念一动,它就扑上去咬人。
两人僵持了许久,陆行才收回视线,大发慈悲地开口:“阮遂不是你能觊觎的,不管你打着什么念头,我劝你就此收手。”
利普斯咬牙顶住陆行带给他的压力,嘴硬道:“阮教官又不是你的,你可以喜欢,凭什么我不可以。”
“没有为什么。因为你动机不纯,我欢迎真心喜欢教官的正直青年,但你不是,你根本就不喜欢教官。”
陆行目光深邃幽冷,像是浸了冰一样,只一眼就直达利普斯心底,把他心底所有龌龊思想全部剖处摊在阳光下。
利普斯薄唇紧抿,终于有点相信父亲说的话了。
“陆行平时是一头沉睡的雄狮,想要他醒过来不容易,但如果你踩了他的底线,他会毫无由于地将你撕碎。而陆行的底线就是阮遂。”
那时,利普斯只觉得父亲危言耸听,就算陆行那么多头衔加身,但他也是SS级作战者,就不信还能怕一个伤势未愈的陆行?
他利普斯要向陆行证明,也要向家族证明,他也很厉害,不比陆行差,然后让陆行承认他……很厉害。
但事实告诉他,病了的雄狮也还是雄狮,不是他这只小小的雪狼可以抗衡的,更不把他这只小小的雪狼放在眼里。
此时的陆行就像是享受狩猎乐趣的猛兽,而他就是那只想要得到猛兽认可却自不量力的小老鼠。
可笑,可悲,又可气。
明白这些的一瞬间,利普斯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好像自己的梦想变成泡泡飞走了一样难过。他这么想,眼角当即就红了,眼泪要掉不掉,眼神恐惧中带着哀怨。
陆行:“……”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陆行难得有些懵了。毕竟一个身高接近两米,高大俊朗的男人要哭不哭幽怨地看着你,是个人就得起鸡皮疙瘩。
也就是陆行涵养好,没直接跳起来就走,但脚边原本低声嘶吼进入战斗状态的哈士奇却一蹦三个高,煽动翅膀飞的离利普斯远远的。
只是它这一飞,刚好和隐蔽处的阮遂对视,登时,哈士奇眼睛发亮,嘴里哼哼唧唧撒娇地朝他飞来,而和它和陆行感官相连,陆行也刚好发现自家教官竟然躲在暗处偷窥。
不止教官,李树那个缺德带冒烟的竟然还给他来了一个现场直播,见他发现视频内外齐齐发出一声嘹喨的口哨声。
“陆行,加油,我们是你坚实的后盾!”
陆行:“……”
要哭不哭的利普斯:“……”他是没脸见人了。
高大俊朗男子羞愧地转身飞快跑走,李树见好戏结束,对着陆行挥挥手也潇洒离去,独留阮遂眼神温柔地看着陆行,怀里还抱着不停跟他撒娇要抱抱和蹭蹭的哈士奇。
只是这只哈士奇转眼就消失在阮遂怀里,长出毛茸茸耳朵和大尾巴的陆行走到阮遂面前把脸埋进阮遂颈窝。
半晌,陆行才闷声道:“教官,你太坏了。”
阮遂莞尔一笑,轻轻抚摸陆行的狗狗耳朵,轻声回应:“我坏,我最喜欢看你解决自己的桃花了。”
“什么?”陆行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阮遂,“你说利普斯喜欢的是我?”
阮遂好笑地看着陆行瞪得圆溜溜跟小狗一样的眼睛,洒然点头:“没错,就是你。利普斯是议长家的小公子,全名利普斯·伯伦特。”
“他们家是全力支持实验体以及你有人权且享有人权的家族,伯伦特议长对你非常欣赏,估计没少拿你刺激利普斯。利普斯背着伯伦特议长考入帝都军事学院的时候,特地来找过吗,跟我说过这小子喜欢你。”
“不会吧?”陆行还是不信,“他喜欢我,之前还那样对我。”
阮遂笑了,笑得十分灿烂,伸手捏了捏陆行的脸:“他那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包括追我也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陆行无语了:“这也太幼稚了。”
“确实幼稚。”阮遂一边说,一边拉着陆行的手朝着小树林外走去,“你今天可是伤透了纯情少男的心了。”
听阮遂那么说,陆行莫名想起刚才利普斯看他那幽怨的眼神,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引得阮遂轻笑一声。
“教官——”陆行拉长声撒娇,“别再说他了,我们一会去哪儿?”
阮遂握紧陆行的手,指着偌大的校园,笑着说:“陆行,我们约会吧。你一直叫我教官,但我们却从来没一起逛过校园,今天你是新生,我是你的格斗教官,所以我们约会的第一站是——”
“训练场!”陆行抢答。
阮遂笑眯眯地点头,拉着陆行在操场上迎风奔跑。
耳边除了风声,还有学生们的欢声笑语,更重要地是他们身边有彼此最爱的人,而且会一辈子相伴。
番外集番外:情人节小番外三
一觉醒来,营养剂已经点完,陆行觉得神清气爽,从来没这么舒服过。
阮遂十分高兴,决定做些好吃的犒赏一下劳苦功高的阮玉祁,自然没注意到已经恢复精力的陆行看向他时那绿油油如狼一样的目光。
阮遂的手脚很快,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做了六菜一汤。等最后一个清炒虾仁端上桌后,阮遂拍了拍自从他下楼做饭就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的大狗狗。
“去,叫阮玉祁上来吃饭。”
“哦。”大狗狗陆行乖乖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脸。
阮遂无奈,自家这个小自己八岁的爱人和自己互通心意后,就越来越喜欢撒娇,而他还就吃这套。
以往因为他舍不得,可没少在床上吃亏。他俩的第一次就因为是他的舍不得,所以让那个摇着尾巴、顶着耳朵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大狗狗把自己当包子一样的给啃了。
虽然他不在乎什么上下问题,但事后他捂住自己差点被折腾断掉的老腰回想当时的场面,还是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被小自己八岁的一只小狗给迷得七荤八素。
不过,这种不甘心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了,除了因为陆行带给他的快乐以外,他发现自己这样可以更好掌控陆行。
陆行在他身上的一举一动,他都可以轻松掌握。他可以掌控陆行因为激动流汗的性感身体,可以掌控陆行起伏的频率。
当然,这些掌控全都因为陆行爱他、尊重他。
但他舍不得掌控,他发现自己是真的舍不得看陆行耷拉着耳朵可怜兮兮地看自己,所以能怎么办,只能宠着。
摇了摇头,给了陆狗狗一个吻,看着眉开眼笑把酒窝都笑出来的陆行,阮遂也笑了,拍了拍陆狗狗的屁|股:“别撒娇,快去。”
陆行傻兮兮一笑,小跑着去叫地下室努力工作的阮玉祁。
阮玉祁看着陆行恢复轻快的背影,不禁露出一个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微笑。
忽然,门铃声响起,阮遂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看了一眼还没上来的两人,急忙跑去开门。然后,拿着一个大箱子神神秘秘地进了房间。
就在他把东西藏进衣帽间出来后,偶然发现床头柜的抽屉没关严,黑色袋子的一角露了出来。
阮遂皱眉,几秒后,他想起这应该就是阮玉祁之前那放在床头柜上的东西。
“被藏起来了,是什么我不能看的吗?”阮遂喃喃,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陆行并没有装好的东西全部露了出来。
阮遂看着这琳琅满目的东西,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忽然想起了梦中阮玉祁的那声惊吼,心中有了些许答案。
把东西物归原位,阮遂转身要走的时候,看见了陆行放在床头柜上的联系器。想了想,阮遂拿起了联系器,用指纹打开了消息接口,两条陆行发给阮玉祁的短信赫然映入眼帘。
阮遂和陆行的联系是同一款,同居后经常戴错,再加上他俩之间又没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所以联系器都录有对方指纹和体征信息。
而且陆行对于两人互戴对方的联系器有一种执拗的执着,他觉得这样能更好的宣誓主权。把原本觉得看人联系器等于窥探人隐私的阮遂也弄得没所谓了。
反正他的联系器也是对陆行绝对开放,陆行也喜欢这种感觉,那哄哄自家小狗又有什么。
两条消息字数不多,阮遂很快看完,眼中笑意更深:“大狗狗不听话,看来需要好好教导一番了。”
放下联系器,阮遂优哉游哉地朝楼下走去,走到楼下就看见地下室的门别人欲盖弥彰地开了一条缝隙,两人的谈话从里面传了出来。
阮玉祁:“你不是说,只是以我的名义,你口述就好了吗?弄这一出是干嘛?”
陆行:“我想了想,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更好,更有说服力,所以一会儿教官过来叫我们的时候,你看我眼色行事。”
“你这不是置我于死地吗?”阮玉祁声音都颤了,“阮遂会弄死我的。”
陆行安慰:“不会,我会挡着。你要是不帮忙,那个实验我也不帮你了,你知道的,教官不同意。”
阮玉祁面目狰狞,最后没抗得过实验的诱惑,咬牙答应:“记住你说的话。”
陆行点头。
听见一切的阮遂憋笑,无声离开,然后故意制造出脚步声走到门口,果然信息里的对话传进他的耳朵里。
最后一句话说完,阮遂适时咳嗽了一声,眼中笑意收敛推开门,冷冷地看了阮玉祁一眼,留下一句吃饭了,就自顾自地走了。
阮玉祁被阮遂一眼看得冷飕飕的,为保小命饭也不吃了,给了陆行一个“你等着”的眼神,灰溜溜就跑了。
陆行看着阮玉祁的背影和听完两人对话就沉默了的阮遂,难得有些不知所措,蹭到阮遂身边从身后抱住阮遂的腰。
“教官——”
“嘘——”阮遂在陆行怀抱里转了个身,手指抵在陆行唇边,抿了抿嘴,小声说:“我真的很无趣吗?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陆行怔了一下,突然后悔了。
他不应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去改变教官,而且教官从来就不无趣。相反,在床上两人契合无比,教官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他魂牵梦绕,根本用不着那些东西。
他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做出这样伤害教官的事情,他真是该死。
陆行眼中的懊悔、自责、难过、心疼都被阮遂看在眼中,心下一乐。这狗狗在他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从来不会怀疑他,傻傻的全身心相信他。
不过,不能再装下去了,再装下去,陆狗狗就要抑郁了。
而且他这么做只是想让陆行知道,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和他说,他都会满足他的。这是他阮遂爱人的特权。
暗自叹了口气,阮遂轻吻陆行满是情绪的双眼,才喜笑颜开道:“吃饭吧,吃完饭,早点休息。”
陆行点了点头,那点心思彻底按捺了下去,抱着阮遂回到座位上,味同嚼蜡地吃了一顿饭。
饭后,阮遂先去洗澡,陆行拉开抽屉把阮玉祁给的东西统统扔进了垃圾桶,才满怀心事的躺在床上,想着怎么才能然教官知道,他从来不觉得他无趣。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到一声开门声,抬头望去,就看见一条穿着黑色透明蕾丝三分睡裤,脚踩同色系小腿袜的长腿伸了出来。
陆行:“???”
怎么回事?
陆行坐直了身体,随着卫生间门越开越大,阮遂的身影也出现在眼睛越张越大的陆行眼前。
只见阮遂身着分体黑纱睡衣,上身是吊带胸|下开大叉款式,胸口处横向开口,粉色的点外露,开叉的衣摆又大又飘逸,隐约遮住下半部分透明黑纱短睡裤。
阮遂短睡裤里面什么也没有,那团就安静地蛰伏在那里,对陆行发出无声的邀请。
这还不是让陆行最惊讶的,让陆行最惊讶的是阮遂头上带着的火红狐狸耳朵,和他不经意侧身露出的狐狸尾巴。
这尾巴不是睡裤自带的,也不是腰带上的,那是哪里的自然不言而喻,阮遂背对他的风景也就不言而喻了。
简而言之,这套睡衣比阮玉祁给他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这睡衣哪里来的?
阮遂满意地看着陆行露出的诧异表情,指了指放在床头柜上的联系器,红唇轻启:“教官还无趣吗?还想串通阮玉祁吗?”
“教官……”陆行嗫喏,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自家教官识破。
阮遂笑了,他走近陆行,一条腿落地,一条腿半跪在陆行身前,抬起陆行的下巴,余光瞥见陆行不争气隆起的位置,语带魅|惑:“这是给你的礼物,记得下次要什么,直接和教官说,明白吗?”
“明、明白。”
阮遂媚|眼如丝:“那还等什么,还不来拆你的礼物?”
陆行怔了一下,随即饿狼扑食,拉着漂亮地让他移不开眼睛的阮遂和自己共沉沦。
很久很久以后,床头柜上陆行的联系器闪了起来,一条来自阮玉祁的消息弹了出来。
【陆行,你得手了吗?你说让阮遂自己发现我送的东西,再把联系器放在床头柜让他看见咱俩的消息,又在地下室演出那么一出,就能让阮遂主动,他主动了吗?如果没主动,你就输了,要无条件的任我摆布。】
【哼哼,以我对阮遂了解,让他知道你算计他,他肯定不会让你得逞,明天等着我来找你。】
【你干嘛呢,还不回我消息。】
良久以后,阮玉祁收到一条图片信息,打开一看,阮玉祁当即发出惊天|怒吼:“陆行,你居然算计我!!!”
陆行发来的消息:凌乱地衣物,阮遂安静的睡颜,以及脖颈处红痕,还有最重要的一句话。
【我赢了,教官最疼我。实验教官不同意,你又输了,所以,不用做了。】
番外集番外:葬礼
巫缙葬礼那天,天气灰蒙蒙的,带着酸性的雨水从天空中落下,被挡在电磁防护罩外,只能往来行色匆匆的人感觉到一丝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