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膝盖一软,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
樱桃的梗被成屿从嘴边拿下来,放在桌面上,他可能还在笑,也可能没有笑,只是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林蔚此时的窘态,眼睛里泛着耐人寻味的光,就像阳光洒在一泓春水上,粼粼闪闪,就像他往常那样。
林蔚不知道,因为他压根不敢抬头,心跳如擂鼓,一下下敲在他的耳朵里,浑身上下似要烧着了,思绪不在当下,飘忽地离他而去,整个人都晕头转向,像从高空落下来,又被奶油似的云朵接住。
“成屿,过来一下——”
有另外的店员招呼成屿,于是他拉开椅子离开了,店里听不到他的声音,可能去了后厨。林蔚深呼吸一口,抬起头来,环顾整家甜品店,果然没有见到成屿的身影,林蔚心里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站起来背上书包要走。
鬼使神差地,他把那根细细弯弯的樱桃梗,紧紧攥进手心里,做贼似地心虚,握着拳头落荒而逃。
一路上,他的拳头都没有松开,在犹有一点凉意的春天里,他浑身上下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尤其是握着樱桃梗的手心里。他不由得一遍遍地想象,这根细细的樱桃梗在成屿的唇舌处流连,牙齿轻咬时候的痒,舌尖抵住时的潮和热,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变成了这根细细的樱桃梗,被含在成屿的齿间,颤颤巍巍。
林蔚猛地停下来,白天的阳光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他停了下来,背靠着一棵高大的樱花树,深呼吸了将近十下,拽了拽书包背带,加快脚步回家去。
林蔚到家的时候家里没人,整个家黑漆漆的,他把玄关的灯打开,换了鞋又关上,在漆黑中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回房间,即使家里没有一个人,即使他把所有的灯全部打开也不会有人置喙,但他就是觉得不自在。
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才真正觉得松了一口气。打开台灯,抽了一张纸巾平铺在桌面上,将一直攥在手心里的那根樱桃梗放在纸巾的正中央,放下之后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深色的樱桃梗在雪白的纸巾上像一条裂缝,好比成屿在他乏善可陈的苍白生活中撕开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