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遥瞪向许濯,许濯收回手道歉:“只是想看看你在玩什么。”
林星遥没办法,把平板还给他,“算了,睡觉吧。”
许濯关上灯,林星遥裹进被子,只占床边一块地方,和许濯中间隔着快一个人的距离。
他背对着许濯,背后的人很安静,躺下后就不再动,渐渐静得像没有人一般。
林星遥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房里温暖,安静。忙了一天,他很快入睡。
他睡得很好,就是渐渐觉得热。本以为是暖气开得太足,他在睡梦中无意识把脚伸出被子,胳膊也伸出来。
可还是热,越来越热。后来林星遥生生热醒,睁开眼时,窗外已隐隐天亮。
他的身前横着只胳膊,后颈被炙热的呼吸贴着。许濯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将他整个抱在怀里,脸埋进他的脖子,胸口紧贴着后背。
心脏的跳动隔着皮肤有力共震,林星遥下意识扣住许濯的手,心脏一瞬跳得飞快。
他从许濯怀里挣出来,许濯也随之醒来,懒散坐起。
“早。”他刚醒,声音低哑,头发睡得有点乱。林星遥忙乱下床,他还自若坐在床上发困。
“能不能改改你这个睡觉的习惯。”电梯里,林星遥还对许濯认真道。
许濯靠着电梯扶手,双手插在兜里,点头“嗯”一声。林星遥就知道他又没听进去,说了也白说。
日出时的雪淞岛一片银装素裹,白雾漫漫。岛中央植被丰茂,皆被厚厚的大雪覆盖。
许濯教林星遥摄影,林星遥抱着相机认真学,拍出几张小朋友水平的照片后就不拍了,不想浪费相机电量。
岛上有不少游客,大都是一家人,或朋友和情侣成群结队。许濯和林星遥分别穿着黑色和白色的厚长棉袄,背着书包,看起来就像结对出游的朋友。
许濯拍照的时候,林星遥就在一旁看,如果他自己晃到一边去看雪,许濯也会跟上来。中午他们在岛上一起吃午饭,下午坐在一家咖啡店里看照片。
这感觉对林星遥来说很陌生。当他和许濯一起走在人群中,穿过雪淞岛漫漫的冰棱和湖泊,形形色色的人从他的身边经过。
他才明白自己仍未真的习惯人生中漫长的孤独感。当许濯走在他的身边,雪好像不再那么冷,人烟也好像不再那样嘈杂纷乱。
景色清晰地呈现眼前,长久以来麻木的感官终于能够运作。一个人是行色匆匆,两个人就能驻足停留,环望世间的风景。
许濯只在北方待了一个元旦假期就回去了。寒假开始后,他前往华大参加半封闭式冬令营,周末理论上放假,但实际都没有空。华大的冬令营学习要求极高,强度大,许濯只偶尔周末坐高铁来找林星遥,有时只是看看他就走了。
原本林星遥过年不想回江州市,一是路费贵,一是几乎没亲戚要走。但孟小兰强烈反对他一个人在北方过年,林星遥只好买车票回了江州。
华大的冬令营给学生放了年假,许濯回江州后问林星遥在哪,林星遥说在姨妈家吃年饭。
许濯进监狱后没多久,父母就离婚了。当时夫妻俩为了财产分割一事闹上法庭,最后是王婉青拿到更多。父亲很快再婚,听说妻子今年刚怀孕。
王婉青对此嗤之以鼻。她是极度重视事业的女人,离婚后更拼命工作,在江州市最好的医院工作的同时身兼医科大学教授。她与前夫一方彻底翻了脸,又因许濯之事尽量回避诸多不熟悉的亲戚,所以母子二人今年的春节也冷冷清清。好在无人在意。
许濯在外公外婆家吃完年夜饭,出门去找林星遥了。王婉青今晚值班,也吃完饭就走了。剩下二老望着空空荡荡的饭桌,无奈叹气。
林星遥更尴尬。孟小兰过年做了很多腊肉腊鸡,还腌了一大罐咸鸭蛋,叫林星遥来家里吃饭。林星遥不想去,但孟小兰忙活一天做年夜饭,碗筷也给他准备好了,他实在不好一直拒绝。
晚上孟小兰家里聚了许多亲戚,韩历心嫌烦,躲进自己卧室不出来。林星遥在厨房帮孟小兰干活,孟小兰忙坏了,一个人要做一大桌菜,丈夫不会做饭,坐在客厅和亲戚抽烟侃天。
亲戚很多都听说过林家的事,有人好奇问起林星遥,孟小兰就抢着说星遥现在在哪哪念大学,还一边念书一边打工,又说他当年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念完了高三,没人照顾他,他也一个人长这么大了云云。大家都听得十分感慨,只有林星遥一句话吭哧不出来,简直想掘地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