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连忙夺门而入,白景策紧随其后。
他望着李青云苍白的脸颊,心跳如鼓,半是心疼,半是思念。自从云湖山围猎的政变后,便极少能够见到他,每每见他时,又都无相处说话的机会。
如今见到了,却看见他这般虚弱不堪的模样。心疼极了。
独孤离紧紧握着李青云的手腕,蹙眉望着苏钰,“苏钰?你怎么会来?”
美人落泪这幅冲击力还是很大的,毕竟从未见过独孤离此般模样。苏钰一个恍神便注意到了两人紧紧相握的手。
诡异的沉默了片刻。
“我是受白公子所托,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们的行踪的。”
苏钰走过去将李青云的手拿了过来,按着他的手腕,神情严肃,片刻后蹙着眉说道,“你一直在给他用毒么?他现在身体虚弱了许多,加上情绪起伏过大,气急攻心,一时晕倒是在所难免的。”
话音落下,屋内的三人不约而同的沉默。
“是。用了半年的量。”独孤离缓缓垂眸看向沉睡的李青云。
苏钰开口道:“独孤离。我不得不佩服你,此次宫变,我不知道内情究竟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如今变成这样,与你有关,对么?”
“……是。”独孤离凝视着李青云。
苏钰笑着摇了摇头:“阿离,我以为你会留情面,他对你多好,阖宫上下都看在眼里,你不该如此待他。”
“他的身体,还能调养回来么?”独孤离不想再见到李青云面色苍白的模样。
白景策紧张的问道:“是啊,苏太医,他究竟怎么样?能不能调理回来?”
“能是能。”苏钰静默了片刻,“但是他需要好好休养,不能劳累,不能操心,不能伤心,不能生气。要保持好心情……再配合药物治疗,身体才能慢慢变好。这个过程也需要花费很长时间,亏损了的气血,需要经年累月的调养才能补回来。”
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
三个男人都知道,如今这种情况,李青云怎么可能不伤心操劳?
苏钰道:“我去写药方。”
白景策蹲在床前,看了一眼李青云,又转过头看向眼睛一直盯着李青云的独孤离。他沉声道:“阿离,把他就交给我照顾吧?”
独孤离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照顾不好他。”
白景策神色微微凝滞。
独孤离起身,白色的长袍宽大。他很高,所处的高点亦是旁人所仰望不及的。只听得他淡淡道:“李青云是我的。我们已有夫妻之实,更有夫妻之名,将来是要成婚的。哪怕他如今对我心怀恨意,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也容不得旁人插足。”
“白景策,我念你是白家家主的弟弟,不会真的出手对付你。但是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
白景策脸上血色全无。他清楚的知道,若他真的惹恼独孤离,一点胜算都没有。光凭独孤离那些数之不尽的底牌,随便亮相一个,都能让他必须慎重思考。
苏钰愣了半晌,震惊的看向交谈的二人,什么叫“夫妻之实”?
他顿了顿,温和的问道:“阿离,你与陛……你与他……真的有过肌肤之亲了么?”
“嗯。”
仅仅是淡淡的一句回应,便让苏钰的心脏猛的被捏碎了一般。他温柔的转过头,不让那二人发现自己的异常,眼底里出现一抹幽暗的妒色,声音也越来越温润:“阿离从前,不是最厌恶此道吗?为何如今……却愿意……”
他说的很隐晦。
但是独孤离也明白他试探的意思,直接宣誓了主权:“他是我的人,我的妻子。”
“砰”的一声,砚台坠落在地面,墨水洒在了地上。
苏钰轻轻笑了笑:“瞧我做事越来越毛躁了,连我那学生都不如。”
他开始收拾地面脏污的墨水与砚台。墨色长发垂落脸侧。无人看见,他的眼底有阴沉的嫉妒,与恨不得将独孤离大卸八块凌迟的恨意,这些疯狂的情绪被掩藏在平静的眼底。
收拾完,写好了药方。
苏钰将药方交到独孤离手中,笑得温柔:“阿离,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我要每天都来给他问诊,从前在宫中便是如此。我希望能够时时刻刻调养他的身子。你介意吗?”
独孤离接过药方,敏锐的察觉到了苏钰情绪的不对劲。他眼眸冰冷凉薄,薄唇轻启:“当然,可以。”
诡异且狡黠的气氛流动。两人仅仅一个对视,便好似火山碰上火山,轻易便能爆炸。
白景策送苏钰离开。
二人心思各异。
苏钰笑道:“有劳白公子了。”
“是感谢苏太医为他把脉看病才是。”白景策有些心不在焉。
“陛下是不是很美?”苏钰有意识无意识地问道。
白景策眼眸立刻有了光彩,舔了舔唇道:“美。”
“那当然。”苏钰温润的笑着,“他可是美人族圣子。在九州传说里,他的身体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人人向往的地方,白公子,你喜不喜欢?”
“喜欢。”白景策眼露痴迷,“我做梦都想让他哭着求饶!”
苏钰掩去眼底的疯狂的妒意,面上笑得越来越温柔,犹如春风一般柔和:“喜欢就去追求啊。白公子,难道你舍得让独孤离一个人独自霸占了他吗?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他那么美,那么勾人,你不想弄脏他吗?只要见过他的人,没有一个不想吧。”
白景策的心思跟着苏钰的话走。他神思着,想念着那令人魂牵梦萦的身影,握着拳头道:“可我斗不过独孤离,没有人能斗得过他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苏钰善意地提点,轻笑了一声,“我觉得白公子有资格配得上他,你可是白家的二当家,天下第一神射手。他独孤离除了一张脸让陛下喜欢,其他还能有什么?”
苏钰思索了以前宫中种种,李青云为何喜欢独孤离来着?他轻笑道:“从前陛下喜爱独孤离的美貌,一直觉得对不起独孤离。但你觉得卸去了伪装的独孤离,陛下还会喜欢他吗?何况他做了那么多少不可原谅的错事。陛下那么骄傲,他永远都不可能原谅独孤离的。”
“这……”白景策却看向苏钰,“可是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提醒我什么?”
苏钰叹气道:“我只是不忍心看到陛下落在他的手里,陛下生得那么勾人,独孤离一定忍不住的。你忍心看见陛下被仇人一次又一次的侵犯吗?”
白景策呼吸一窒:“不忍心。”
苏钰朝他温柔的笑了笑:“白公子明白就好。我明天再来。回见。”
坐上马车后,苏钰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怒火与妒意终于忍不住了,瞳孔越来越黑,眸中的欲.望越来越胜:“好不容易盼着你从皇位跌落下来,好不容易可以在你面前表现一番。但是你怎么能被独孤离弄脏了?怎么可以?你就那么爱他?爱他为了他奉献了自己的身体也在所不惜?!”
他撕碎了纸张,语气越来越疯:“李青云,你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迟早有一天要把你关起来,只能看着我一个人!只能被我一个人弄脏!只能为了我哭!”
“独孤离,去死去死!抢我的东西!去死!!”
马车内,越来越疯狂的低声呢喃听得人不禁汗毛竖起。
明明是四五月暖阳天,却感觉如此的阴暗寒冷。
回了苏府后。
一个身穿红色薄纱,披着墨发,脚踝戴着铃铛的美人走来,看见苏钰时,眼睛都亮了:“您回来了。”
“段吟。”苏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谁准你乱跑?”
段吟乖巧道:“您出去的太久了。”
“进屋!”苏钰力气粗暴的拉着段吟进了屋子,将人甩在桌子上,指着一旁的红色锦服,“穿上,表演,不用我继续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