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疾病的治疗并非一蹴而就的事。姜哲衍就算再着急,也得按照计划一步一步来。
就像医生说得那样,减少失败的次数,才能给他坚持下去的信心。
纪光山的工作节奏基本上是花两三天熟悉会议材料,然后出差开会。近则京州市内,远一点的话上海杭州。
等工作结束,他每周都会空出半天时间,陪姜哲衍在汇报厅里反复尝试各种场景。
从开麦到脱稿,再到有肢体语言的演讲,姜哲衍又经历了漫长的四个月。
虽然过度得很平稳,每次脱敏结束,回家之后,他都不太想说话,直接躺床里休息了。
甚至有几次临睡前突然胃疼,躺了半天也缓不过来,还得让纪光山帮忙找热水袋。
身体本能的抗拒远没有他表现得那样轻松。
躺在床里,看纪光山坐在书桌前,听材料、记笔记、翻词典,姜哲衍觉得这应该是自己坚持下去的全部动力了。
实验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姜哲衍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和工位上来回跑,偶尔跟着导师出差,社交、听汇报,接触行业内的最新研究。
博士处在科研的入门阶段,很多人为了毕业,做的实验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炒冷饭。因此姜哲衍很珍惜自己的创新点,希望借此机会,申请到国内顶尖的实验室。
工作一年后,纪光山的存款已经有六位数了。他给父母打了五万,先还清从大伯那儿借来的钱,剩下的部分留在身边,等姜哲衍毕业,租一套装修稍微好点的房子。
次年二月,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春节假期。纪光山做完除夕前的最后一场翻译,回老家陪长辈过了一周时间。
姜哲衍拒绝了和他一起回去的邀请,说等自己毕业找到工作,有能力和纪光山共同生活后,再正式拜访他的父母。
规定送审日期前一个月,姜哲衍提前完成了初稿,发给导师过目。
张成均说他的文献综述写得有点单薄,让他再加点东西,给审稿人留个好印象,争取拿下优秀毕业论文。
因为文章的创新点比较多,姜哲衍的大部分精力都花在实验设计和数据处理上,综述部分确实有些敷衍。
他听从导师的意见,又花了半个多月时间阅读文献,把开头最重要的部分重写了一遍,投递到了审核系统里。
大概过了二十天,一审结果出来了,两位审稿人给的成绩都是A,批准了他的答辩资格。
其中一位审稿人还给他留了评语,表扬了文章的逻辑和创新性,鼓励他顺着这个方向继续研究。
答辩的日期很快就定下来了。答辩前几天,姜哲衍把整整180页的论文打印成册,捧着沉甸甸的一摞书回到学校,找了间空教室,复习自己的答辩稿。
张成均也来到现场,和他完整地走了一遍流程,提出了几个老师可能会问的问题。
按照央师大的规定,讲者至少需要做40分钟的陈述,回答五个问题。出席答辩的教授共有七位,加上他的导师张成均,一共8人。
答辩人的讲台在会议室的左上角,斜对正中间的长桌。如果按照环绕式的坐法,姜哲衍的视角应该能看到四位教授。
张成均担心他的身体,答辩前一天还特地把他叫到办公室,说如果不想和教授有眼神交流,他可以和委员会打声招呼,让他们摆桌牌的时候,避开他的视线范围。
姜哲衍没想到他还会为自己考虑这种事,听完他的话,意外又感动。
思考再三,他还是拒绝了老师的好意。看着张成均殷切的眼神,表示一定努力“把自己送走”。
张成均又问他有什么其他需求,姜哲衍想了想,希望可以给台下的老师配个话筒,免得问答环节自己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