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血滴在床单上, 瞬间就洇出了深深的印子。
屋内鸦雀无声。
着急忙慌之中小少爷张着唇发出了点微弱的“啊啊”惊叫。
声音又小又娇,都不知道是怎么从那嗓子里发出来的,黏糊得像是小猫叫春。
时新雨鼻血流得更凶了。
李映池反应过来, 脸侧泛着春桃似的薄粉,急急忙忙转身给时新雨拿纸。
有时候时新雨甚至会忘记小少爷是个小哑巴。
那一双眼眸透亮碧绿, 看向人时含着粼粼水光,仿佛有千言万语藏在其中, 只一眼对视, 就好似听见他轻声细语地在耳畔低吟。
无需开口, 自然有人用心去理会他的意思。
那么漂亮的人,聪明又乖巧,怎么会是个小哑巴。
可就连他是小哑巴的时候,偶尔零碎发出的声音也是极为好听的。
时新雨陪着李映池长大,那些细碎的声音含糊不清, 却在他的梦境里清晰地回荡了无数遍,带领着他从懵懂无知的少年跨越到成人。
他以为李映池是他最好的弟弟。
因为他从前觉得兄弟是能永远陪伴在对方身边的身份。
可不知何时,他渐渐觉得不够了。
只是这样的身份好像已经完全不能够让他满足了。
因为岁数增长而纷至而来的众多现实问题,每一个都足以令他们分离, 兄弟身份已经无法再让时新雨堂堂正正地留在他的身边了。
要怎么留下?
时新雨看着少年的背影,呼吸一窒。
少年修长细嫩的长腿不着寸缕半跪在床上, 对他毫不设防的模样, 因为担心他的情况,慌乱地半俯着身伸手去拽床头的纸巾。
纸巾递到手边, 时新雨愣怔地接过。
李映池坐在他的身前,远山般的细眉蹙起, 看着他这副流血流傻了的模样眸子里盛着担忧,打着手势问他要不要去医院。
席梦思顺着李映池的动作在时新雨面前凹陷下了一块。
思绪和身体都俱是一震, 时新雨喉结滚动,没能接上李映池的话。
室内冷白的光线明晃晃地打在那莹润的轮廓上,衣摆半遮半掩,瘦弱细韧的腰部线条延伸逐渐变得丰润而饱满。小巧指尖撑在柔软的床单上,分不清是他更白一些还是床单更白。
二人相对而坐,那一处血点落在中央,看起来如此滚烫刺眼。
时新雨狼狈地擦掉脸上的那些血渍,仰着头,整个人狼狈不堪。
李映池看着他那张血液乱糊的脸欲言又止,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谁身体弱了。
晚上睡到了一间房里。
本来是换个床单就能解决的事情,可时新雨非说没有多余的床单了,就直接把人拉到了自己的房间。
特地收拾出来的房间结果现在又因为一系列的问题闲置了。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李映池没纠结太多。
挑好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就乖乖地穿着睡衣上了床。
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时新雨和李映池面对面躺着。
李映池睡觉很安分,特别是在常年管着他的竹马面前。
关上了灯他就没再看手机,闭着眼睛酝酿睡意,想着明天下午赴约时要保持最好的状态去见学姐。
时新雨看着那垂落的纤长羽睫,伸手去勾李映池的手指。
黑夜里,时新雨清晰地感知着不属于自己的体温,枕头贴近,他与李映池的呼吸只有一拳之距。
“池池。”
他低声开口,捏着李映池的手指,像是小时候那样贴着对方。
“你以后会结婚吗?”
眼睫微颤,没有睁开眼,李映池回握住他的手,以作回答。
时新雨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