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离渊帝都称龙体抱恙,已许久不曾上过早朝了,诸事由监国太子卫澜霆代行处置。
所幸卫澜霆一向处事妥当,不偏不倚,前朝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离渊帝便堂而皇之的开始享起了清闲,专心与他亲近的方士聂远道论道炼丹,以求龙体回春,延年益寿。
是日清晨宣政殿,卫澜霆立于龙骑宝座下的台阶上,神色泰然地聆听着文武百官进言上奏。
玄色滚着赤边的朝服,色彩庄重,纹理精致。
衬得居于龙椅之下的卫澜霆面容冷冽,不怒自威,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威严。
这威严迫人的气势风度,别说是现在已显得外强中干的离渊帝了,便是年轻时的离渊帝,只怕也要逊色上两分的。
眼看着离渊帝越来越不将朝政内务放在心上,又将事务悉数交由太子处置安排。
大家伙儿便都在肚里揣摩了起来:难道皇上已有隐退之意,先是让权,下一步莫不是就要打算禅位于太子了?
有了这一层顾虑,朝臣们面对卫澜霆自然也不敢有丝毫的轻视疏忽之意,哪怕是原来只忠于皇帝的几位老臣。
众大臣唯恐此刻怠慢了这位监国太子,日后太子继位饶不过自己,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早朝甫一结束,有几位大臣围着卫澜霆开始寒暄了起来,殷切而熟络。
但卫澜霆只点头敷衍地应和了两句,很快便寻了个空档直接穿过宣政殿,大步流星地去了内宫。
几位大臣望了望卫澜霆径直而去的背影,眉头微蹙,捋了捋胡须,心中不免浮上些许疑惑。
几人思虑无果,只好笑了笑先行离去。
还不忘做个“请”的手势,客套谦让上几句,“大人,您请。”
出了宣政殿的殿门,远离了宫女太监,一位大臣悄悄地伸手指了指头顶的天,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
对着与他同行关系尚可的官员,眯着眼眸笑呵呵地说道:“哎,要老夫说啊,咱们这天,怕是要变一变咯。”
“还是您看得清楚明白。”另一官员旋即作揖应和。
此时的离渊帝,尚在睡梦之中。
这个时辰换做以前,他都已结束早朝开始批阅起奏折来了,而今也还赖在寝宫的软榻上。
在离渊帝寝宫外等待通传召见的卫澜霆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他的不悦蹙眉虽不甚明显,但旁人见他时也能知晓他的脸上露出的绝不是什么高兴的好脸色。
本来离渊帝最近的脾气就不好,稍有不顺心之事便会动怒打骂。
除非他自个睡醒,否则大内官如今是断然不敢冒失入内打扰惊醒离渊帝的。
只是来的人是太子殿下,就算内官生怕惹怒离渊帝招来责罚,大内官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禀报。
离渊帝虽日上三竿还在睡着,但他却属实睡得算不上香甜,时常心悸多梦,精神头也有些虚弱。
内官蹑手蹑脚地入内,掀开繁复层叠的纱幔,恭恭敬敬地跪在床榻边。
也不敢大声言语,只得低声道:“陛下……”
他才刚开口说了俩字,连半句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
“滚出去!”那边的离渊帝已然不耐烦地随手拿了个枕头往内官方向砸去,语气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