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柏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的情况,可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当自己的经历从祁临安的口中说出来时,他就知道,也许这就是事实。
“这不怪你。”祁柏安慰轮椅上红着眼眶的老人,到底是听了医生的嘱咐祁柏担心他的身体状况,细声道:“我确实忘记了,如果这部分的记忆真的属于我,会找回来的,我现在也回来了不是吗?”
“对,重要的是你回来了,就算忘记了也没关系,头疼不疼?”
头疼还不是要紧的,认知的颠覆让他更难受,祁柏的脑海中开始挤进零零碎碎的画面,幼崽时期骑在祁临安的肩膀上;穿着板正的西装被祁临安牵着走进晚会;在明亮的办公室里和祁临安搭建积木;困顿的缩在祁临安的怀里,明明睁不开眼却还是叫着‘爸爸别走’。
“这几天工作太累,先让蔺墨陪您好不好?”祁柏隐忍着道,实际上头部神经拉扯的痛感让他后背都起了一层薄汗。
尽管竭力忍耐,祁临安还是看出了祁柏的不适,“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你去休息,我联系医生过来做个检查。”
祁柏没有再耽搁,出了房门后大步上楼,只怕再耽误一刻就进不了那个只属于自己的空间。
蔺墨在楼梯口就看见那个步伐凌乱的身影,他开口唤了一声,对方回身的那一瞬面色苍白,额角隐隐有汗珠滑落。
祁柏:“你进去陪陪他,我回房了。”
蔺墨不放心的跟了几步,直到目送对方进了房门才折返回来。
二楼的主卧里,祁临安坐在沙发旁,正对着面前的投屏,视屏画面正在播放,他绷着脸,面色认真,蔺墨走近刚准备开口,就看到老人家两腮挂着的泪珠。
他没有开口,开口的反而成了祁临安,“没事就坐下陪我看一会儿。”
蔺墨没有推拒,寻着位置坐了下来。
视屏中正在播放的是一首生日快乐歌,小人儿一身Q版西装,笑起来小脸肉呼呼的,圆溜溜的双眼仿若发着光,他眼神专注的看着正前方,直到音乐结束,他双手合十软乎乎的开始许愿:“想要一直一直和爸爸在一起,想要爸爸多陪陪我。”
身旁祁临安哑声道:“我该多陪陪他,他长得太快了,我却一直这么忙,之后的许多年我一直很后悔。”
三楼
祁柏回房后第一时间冲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下来,身体开始回暖,那些纷乱的情绪也安静下来。
祁柏说的累不是谎话,他是真的很累,身心俱疲的那种,倒在床上不过片刻就睡了过去,从浴室带出来的平安福还握在手上,那是罗汉寺主持随手送给他的见面礼,红色的绳结从指缝露了出来。
祁柏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开始频繁的陷入梦中,从一个梦境跳到另一个梦境,亲眼看着自己在老宅里长大,从牙牙学语到翩翩少年,他在这里度过了每一个重要的时刻,而这些时刻都有祁临安的参与。
他看着画面中的父子互动,情感在此刻仿佛和那人共通,感知到他的情绪,年幼的欢喜,年少的烦忧,那些没有被文字记录的部分全部镌刻再他的脑海中,此刻犹如电影画面,开始一幕幕的播放。
再醒来时外面已经天黑,这一觉足足睡了三个小时,先前的疲累感一扫而空,祁柏坐起身,梦境纷杂,虽没有全部记得,某些部分却深刻的留在他的意识里,这是他自己寻找的答案。
手心有些发烫,祁柏这才发现自己还在紧紧捏着那枚平安福,老住持的话再耳边响起,“施主是此间人,却又不似此间人,气息紊乱,去留不定。”
正想的出神,房门突然被敲响,门外传来蔺墨低沉的声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