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昔在一旁听着, 早也知道了度家的事儿。
若不是燕家良善,冒着风险这么做,现在大顺怕是都找不出个正常的继承人。
再有度方也是一员猛将, 若没能留下来, 于大顺也是损失。
进了城门, 就是戚昔只听过但没有见过的乾州最北边的鹫城。
城门修得如此好, 进城之后,也与斜沙城大不一样。
这里显然要富裕一些, 城中路不烂, 街道不破。甚至还有不少的二层小楼。
商贩来往,车马不绝。街道两旁多的是叫卖声。
“来都来了, 今晚我请客, 咱们到海棠醉一聚。”
戚昔抬头望去, 找到了位于城中的最高的一座楼。那海棠醉几个大字龙飞凤舞,立在牌匾之上。隔着老远都能看清楚。
这里有这种大型酒楼,说明这地方的客流量确实不错。
燕戡拉着马车, 到了一家客栈前。
订了客房, 马儿被客栈的伙计拉到后院吃草。
戚昔燕戡一间,度方带着已然熟睡的燕小宝另一间。
修整半个时辰,精神气回来了。
戚昔肚子饿得厉害, 拉上燕戡下楼。
晚上要吃大餐,也不好叫了客栈的饭菜把肚子都占满了。出去瞧瞧有没有小食摊, 买上东西垫垫肚子也可。
乾州比定州大,向长风守着这地儿是乾州最北边的一座城。
鹫城东边、南边没有山脉遮挡, 还有大河流经, 商路极为通畅。
所以就是这座边城,也比定州、引州除府城以外的任何一个城池来得繁华。
虽是黄昏, 但街市依旧热闹。
商铺多,戚昔边走边瞧,眼花缭乱。
这里有整条街的小食摊,卖的东西不仅有他铺子里卖过的卤味,还有糖葫芦,炸蘑菇,甚至还有海货。
走到肉市,里面单独开辟了一块地方卖海产品。
戚昔眼睛亮得惊人,也顾不得肚子饿不饿的,立马上前看去。
海带这类干货暂且不说,还有活着的海蟹,海鱼。
“郎君,可要点什么?这些海货都是新鲜的,刚刚从渔船上卸下来。”
“海边离这里不近吧。”
“嘿,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咱这儿有条东西向的大河流过。坐船快的话,半日就到海边。”
怪不得!
*
卖海货的地方一股腥味儿,并不好闻。
燕戡抱臂,目光没在那长得好看的海鱼身上,而是瞧着戚昔。
光线朦胧,他家夫郎看着这臭烘烘的鱼像猫似的,双眼亮闪闪的藏着星子。
戚昔只买了些虾干,也花了百来文银钱。着实算不得便宜。
燕戡在摊主递过来的时候顺手接过。
出了这地儿,燕戡晃了晃手中的东西。“不是喜欢活的,怎只买干的?”
“活的也带不走。”
“再说晚上要出去吃,买回去死了也不新鲜了。”
燕戡碰了下戚昔的手:“夫郎若喜欢,有机会带你去海边瞧瞧。”
戚昔笑道:“路途远,车马不便。还不如窝在家里呢。”
燕戡:“坐船也成。”
戚昔拉住他的手:“好了,以后再说。我这下是真饿了。”
燕戡动动被扣住的手指,笑容放大:“那放了东西我们先去?”
“你有银子?”
燕戡一噎。
真就摸了摸身上,钱袋子抽出来打开,比他脸还干净。
戚昔扑哧一笑。“怎的还是没钱?”
燕戡瘪嘴:“夫郎我饿。”
戚昔摸摸他大脑袋,撸狗似的。“那没法子,咱家也没钱。”
“爹爹!吃饭!”客栈门外张望的三岁的燕小宝见到两人眼睛一亮,哒哒哒跑到两人身边,一手拉上一个,憋足了劲儿往门外走。
两人手一抬,小娃娃被拎了起来。
“玩儿够了,知道回来了。”
燕小宝:“没够没够,饿~”
向长风站在门口,看着他一家三口笑:“那走吧,席面早就叫好了。”
戚昔先回去放了东西,再跟着他们入了海棠醉。
向长风免了人招呼,带着一大伙人直接进二楼包厢。
菜刚刚上来,热腾腾的冒着气儿。
都是老相识,谁也没跟谁客气,立马抄了筷子开始吃。
乾州商路通畅,食材丰盛。
戚昔在这里头一次吃到了海鲜。巴掌大的螃蟹,手掌长的虾。还有新鲜的黄鱼,肉多的贝类。
小娃娃挨着度方坐,另一边是戚昔。
他吃得腮帮子停不下来,碗里一空立马叫:“爹爹爹爹,鱼鱼鱼!”
戚昔还没动,小娃娃碗里就被放了一块没有刺的鱼肉。白白嫩嫩,鲜香扑鼻。
戚昔照看着奶娃,桌下的手指被碰了碰。碗里放来一大块鱼肉,还是理好了的。
燕戡:“夫郎也吃。”
戚昔抿抿唇,露出浅笑:“好。”
吃得肚儿半饱了,几人有了说话的心思。
向长风又频繁往度方身上看。惹得度方抬头,冷冷盯着人。
向长风脖子一缩,憨直笑笑。“我就是好奇,找听说了小将军的名声,知道姓度。但以前一直没仔细瞧过,没想到是国舅爷家的。”
度方:“没有国舅爷。”
向长风闭嘴。
没安静一会儿,跟燕戡喝了两杯酒,他又止不住话,问:“将军打了胜仗,早该班师回朝领赏的。为何不走?”
燕戡:“没到时间。”
师至枷给了自己两年时间,这期间难保北边部落不杀回来。都护府还没有建立,无人代管,他需要看着。
而且京都那地儿待着不如斜沙城自由,他夫郎也不喜欢。
向长风闷了一口酒,见度方再没盯着自己,心里唏嘘。
以往的度家多风光,但伴君如伴虎,落得如今这个田地。他独身一人,也不想回去。
“将军过来玩多久?”
“下雪之前回去。”燕戡跟人碰了一下酒杯,“我有一件要紧事儿,需要你帮忙。”
“将军直说就是。”
燕戡示意戚昔,戚昔放下筷子,道:“听闻乾州也养羊,将军可知道具体情况?哪家羊多,哪家羊好?”
向长风诧异。
怎么听着打算改行了。
瞥见燕戡又给戚昔夹菜,他一摸鼻子别开眼,道:“我确实不知道。”
他就管带兵打仗,还要去问问农家养羊?
羊又不是战马,顶什么用。
不过他想跟燕戡搞好关系,能帮就帮。
向长风嘿嘿一笑,找补道:“不过这个简单,我让人给你们问一问就知道了。”
本来就是出来闲逛玩耍的,顺带办点事儿。两口子也不着急,好好享受了这一顿斜沙城难得的晚饭。
饭后,燕小宝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诉求,直接被度方抱走了。
戚昔瞧着自家吱哇乱叫的崽子,轻声问:“度方对小宝是不是跟上瘾了一样?”
虽是有时候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
也知道自家娃比较乖,就是他亲爹也时刻跟带着钱袋子似的将娃带在身边。
燕戡:“有人帮忙带娃不好吗?”
戚昔:“也是。”
告别了向长风,两人并排走到夜晚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