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次很快就结束了, 季允从未这样快过。

程放鹤原以为,这种事该是漫长磨人的,浮沉挣扎, 在痛快和痛苦中浸泡一两个时辰, 才会被堪堪放过。

可若次数成了唯一的目的, 原来也可以速战速决。

不动手不动嘴, 不发出声响,不欲取还与,与例行公事又有何区别。

程放鹤略感失望, 他本打算再享受两次,结果季允就这么敷衍?莫非是上次太过激烈,玩腻了?

——显然不是。季允虽穿好了衣裳,却死死扣住他两只手腕, 将他抵在门板上。带病的男人喘着粗气,紊乱而灼热的呼吸扑在他耳垂和后颈上。

“侯爷, 容我歇歇……再来一次……”季允话音断续, 分明已十分虚弱,却硬是不肯放手。

貌似强硬的钳制实则一挣就开, 程放鹤脱手转过身,斜靠在门上, 眼尾仍带尚未褪尽的红潮, 锁骨上却干干净净,一个咬痕也无。

他随意抬手,纤长指尖撩过对方汗湿散乱的鬓发,在发白的颊边缓缓摩挲, “不急于一时, 我又不是明日就走。”

话音出口, 季允浑身一僵。

程放鹤顺着他的脸颊摸上肩膀,手臂,最后是那只受了刀伤、缠了绷带的手。

“为什么?”

他问出了一个自己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季允似乎不想谈论此事,收回手,本就没什么血色的面容愈发惨白,“两次用尽,侯爷就走么……”

尽管我愿替你去死,你仍要离开我么?

听上去似乎有些残忍。程放鹤才意识到,完成任务就走是他自己的想法,尚未和季允提过。

于是他收起轻佻,站直身子,正色道:“本侯要去找真正的纪垂碧了,兴许他已不在人世,本侯也只愿远离尘嚣,孤独终老。”

季允把头埋得很低,只见下巴在微微颤抖,缠着绷带的手握拳按住嘴唇,好像在极力压抑什么,“季允可以扮作侯爷的纪垂碧,我们还像从前那般,不好吗?”

“你扮不成他,本侯也不愿想起那些伤心事了。”程放鹤语调极轻极淡,仿佛说得重了,就会流露出不该流露的心绪,“本侯伤过你,你也伤过本侯,从此不必再计较。你已是镇国将军,没有本侯也能活得很好。”

“不……”

双唇间漏出的字句苍白无力,季允失去平衡,摇晃着后退半步。

他呼吸说话都很困难,硬是挤出一连串:“那夜我就该说千次万次,做不完就不放侯爷走。侯爷是不是永远无法离开我了?”

“我不想放你走,只想把你关在无心阁一辈子,侯爷能否长出心来?”

“反正我伤过你负过你,不多这一次,对么?”

嘶哑,绝望,面前的人仿佛用细线吊着最后一口气,稍稍一碰就会轰然倒塌。

程放鹤只觉得好笑,眼下的局面,季允若不放他走,把他绑在无心阁里整天酱酱酿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有什么好问的?

但他了解季允,除非再疯一次,不然他忠诚的属下做不出这种事。

程放鹤轻而易举拎起人衣领,向后一拽,露出脊背上仅剩一瓣的桃花。

“趁你还清醒,尽快放我走。”程放鹤面无表情道,“不然最后一次发疯,你会杀了我。”

季允顿时怔住,大将军落入手无缚鸡之力的临川侯手中,竟弱小不堪,甚至忘记了该如何挣扎。

这是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季允发疯这件事,起初还只是对侯爷不敬,后来愈演愈烈,强上临川侯也就算了,居然还亲手捅死关键情报人物,然后在血泊里强上临川侯。

仔细一想便会明白,程度只增不减。发作时,季允的欲与恨会被放大,难道季允如今对他一点恨意也无?不可能的。

那么这最后一次,或许就是杀了临川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