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茉竹看到苏妈妈来电, 就像看到鬼来电，吓得立刻从苏沁身边弹开。

想做贼的人，大都心虚。

苏沁接通视频，“妈妈, 怎么了？”

苏妈妈先是沉默片刻, 才说：“苏沁，你是不是把小竹子惹哭了？”

还特意叫了名字, 听起来格外正式。

夏茉竹注意到平板电脑上还在继续播放, 赶紧先按下暂停键。

苏沁妈妈肯定是看到这段节目才会这么问, 怎么办, 丢脸的速度根本赶不及在长辈面前刷新印象的速度。

苏沁说：“只是一点小意外。”

苏妈妈：“妈妈不是干涉你的交友啊，只是希望你也对人家温柔一点。”

夏茉竹硬着头皮挤到苏沁手机镜头里，“苏阿……妈妈, 苏沁前辈对我很温柔, 真的只是个意外，我没有那么容易哭的，真的。”

她就像是还没有驯服自己的嘴，说话磕磕绊绊。

苏妈妈温婉地笑着：“苏沁要是欺负你, 你就告诉我, 我帮你说她。”

“好。”夏茉竹不好拒绝长辈的好意，答应下来, 而且心里喜滋滋的。

苏妈妈：“那我没什么事了, 你们早点休息。”

苏沁怔了怔, 说：“你打电话就这一件事？”

苏妈妈：“还能有什么事？”

说完, 先挂断视频。

向来是苏沁对别人冷淡, 现在变成被冷落的那个, 整个人还怔在那里。

夏茉竹拍拍心口：“吓死我了, 还以为阿姨是看到弹幕误会了什么呢。”

苏沁转过来，看着她问：“你给我妈妈吃什么迷魂药了？”

“啊？什么迷魂药？”夏茉竹疑惑地眨眨眼。

苏沁：“没事。”

只是分不出谁才是亲生的。

夏茉竹没有将这个问题放在心上，继续播放节目。

没多久，就到高空挑战的环节。

夏茉竹看自己的镜头，就像在看什么颜艺大赏，比丑的那种。

“我当时的表情是这个样子的吗？丑成这样怎么还被剪进来！”

而且一边走一边哭，一期节目丢两回人！

弹幕也都在笑。

-我们小竹子果然很爱哭捏。

-有苏姐姐抱，不哭。

-好了好了，知道你很想跟老婆约会了。

-怕成这样还非要完成挑战，她超爱！

夏茉竹看着这些弹幕，沉沉叹口气，对苏沁说：“网友就是爱乱讲，你可不要信弹幕上的话。”

苏沁：“原来你不是为了想跟我约会才努力参加挑战。”

“我是！我当然是！”夏茉竹急切地反驳完，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脸上通红一片。

“那是你问过我想不想和你有第二次约会，我才想努力争取的，前辈自己还不记得。”夏茉竹越说越委屈，眼看着眼睛里又泛出泪花。

苏沁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幕，手悬在空中，像是想摸夏茉竹的肩膀，又怕碰一下对方就打开水龙头的开关。

“我没说我不记得。”

“你记得就更过分了。”夏茉竹下唇颤了颤，“你说你没有想约会的人，这不是在耍我吗？”

“我那是……”苏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过了一会儿，反问夏茉竹：“你说想跟我约会，是哪种约会？”

夏茉竹嘟囔：“什么哪种约会？”

苏沁：“是把我当成演艺界的前辈，还是别的什么身份来邀请？”

夏茉竹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想约会的时候，肯定已经不是当演艺界前辈了。

可是当成别的什么身份，能有什么身份？

夏茉竹在心里默默说：当然是当成喜欢的人来邀请。

但这种话她不敢当着苏沁的面说出来，万一因此被讨厌了，她会很难过的。

“我们还是继续看节目吧。”夏茉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没有再往苏沁身上靠。

苏沁没有继续追问，从抽纸盒里取一张纸递过去：“给你。”

“我又没有哭。”夏茉竹嘴上这样说，手还是去接过纸巾，好像又多了一个丢脸时刻。

越想刚刚的行为，越像是在质问苏沁前辈，也不知道脑子抽什么风！

节目快播到尾声，苏沁坐在旁边一直很安静，夏茉竹都以为前辈不想搭理她的时候，听到旁边清冷的声音说：“我只是觉得，在这个节目里‘约会’的含义是情侣之间，所以当时回答没有。”

是这样吗？

夏茉竹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了几下气，问：“那，那现在有没有？”说话的时候牙都有点抖，幸好是背对苏沁，她看不到。

苏沁又把问题抛回来：“你希不希望我有？”

夏茉竹终于把脸转回来，很不满意苏沁的回答，努着嘴说：“这又不是采访，前辈怎么还回答得滴水不漏？我希不希望你有，那不是变成问我的问题了吗？”

苏沁：“因为我想听你的答案。”

“我不知道。”夏茉竹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说希望有，万一苏沁前辈受到鼓励，真的和谁变成情侣，她会气死。

可是如果说希望没有，也不是实话，她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夏茉竹人生中从未有过如此纠结的时刻，似乎其他事都可以通过努力达到想要的结果，就算达不到，也还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喜欢这件事，靠努力就可以吗？

她不知道。

苏沁将已经播完节目的平板电脑从床上拿起来，“睡觉。”

“哦。”夏茉竹闷闷地跳下床，走到门口，看到外面空无一人，又折回来，“我们一起去洗漱吧。”

苏沁说：“你自己去。”

夏茉竹：“你明明知道我不敢。”

苏沁：“那又怎么样？”

夏茉竹：“你陪我嘛。”

苏沁：“为什么？”

夏茉竹：“因为……因为……因为……”因为了老半天，也没因为出个所以然。

“因为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