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等我几分钟, 我制定一个详细的逃跑计划和交友计划!辅助您完成任务!’
新手系统完全不觉得自己是个辅助,看样子它准备全包。
它说话算话,当即就去小声嘀咕着做计划了, 抽空给分了点能量滋养楚纤的魂魄,让她的精神更好一些。
这具身体的伤不少, 脖颈剑伤、膝盖冻伤、腹部淤青、服毒的不良反应……仿佛活着只为了呼吸,别说出门找朋友, 就是吃饭走路都得人帮忙。
楚纤的魂魄一直在这具身体中没有苏醒, 但身体自己呈现的‘楚纤’形象与楚纤较为接近。
问剑山庄没人不会武,楚纤是夫人所出,武功是楚琏亲手教的, 幼时为了强身健体非常刻苦, 父亲不在就跟着哥哥姐姐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见她有识字的念头,楚琏大喜过望——只是自个儿文化水平有限, 不惜花重金搜刮江陵一带有名的先生, 请到家中教学。
楚庄主每每请兄弟喝酒时都想把小楚纤牵出来背两篇文章拽几句高深莫测的古文, 被夫人怎么骂都心痒,偏女儿眼神一扫,他就老老实实搓着手出去了。
杀楚纤是迫不得已, 再舍不得, 他也不能在全家人面前违抗问剑山庄坚守多年的誓言:毁魔道,灭魔宫。
魔宫不能重建, 楚纤活着就是给那群宵小之徒希望。
也许‘楚纤’从父亲眼中看到了杀意,所以决绝赴死,并不打算给自己留生机。但……她活下来了。
她很确定她的魂魄在其中起不到任何作用, 所以,是系统救了她?
听着系统嘟嘟囔囔的可爱声音, 楚纤眼眸微闪,缓缓坐了起来。
身上没有哪个地方不痛,她的喉咙像被割断,嘴里只能出些浑浊的气音。脖颈缠了厚厚几层布带,摸半天她都没摸到脖子,有点新奇。
躺着的时候不觉得,稍稍坐起来一点就感觉头重得要命,脖子好像支撑不住地在抗议——
痛到麻木的血肉就此活了,喜气洋洋给她传递新鲜的痛意,速度快到让她没法拒收。
膝盖是那夜在雪地里跪出的毛病,再有前两天夜里丹阳郡主逼她在地上爬,直到把刚上好的药都蹭到地砖上为止。
毒只有在特定时间才会发作,痛倒是不痛,就是痒。骨子里的痒,这也导致她的衣裳下很多抓痕,指甲里有未洗净的血。
注意到宿主许久没动,正在狂敲计划的系统小心翼翼凑过来:‘那个,你哪里难受呀?我可以先用积分帮你缓解。’
‘我,我是不建议你直接死亡去下个世界啦,对你灵魂不好,我才用能量把你的灵魂补得亮一点呢……我们再待几天好不好?’
系统的声音充满治愈,恍惚间,身上的痛仿佛也淡了。
……不。
不是错觉,就是没那么痛了。系统真的用积分帮她缓解疼痛。
系统看着宿主迟钝地眨了下眼睛,连忙变作光球飘到宿主面前:‘摸我一下摸我一下!摸我能止痛!!’
它那么圆,那么软,看起来就很好摸的光团团居然没被宿主第一时间握住!
系统呜呜呜地用球身去顶宿主的手,被连连避开,整个光团越发努力往她掌心蹭,大有你今天不摸我就蹭死在这的决心。
楚纤躲了躲,没躲掉,右手掌心被暖暖的光团塞满了:‘谢谢,不过你不需要为我浪费积分,不痛。’
系统:‘怎么可能不痛!就算我没当过人我也看得出来这不是人能承受的痛呀!’
楚纤:‘唔,你……’
系统胡搅蛮缠:‘我不管我不管我都变出来了你必须摸我不然就是讨厌我呜呜呜!’
楚纤:‘……好的。’
光团有一定的治疗和清洁效果,右手上细碎的伤口和血污都慢慢淡化、消失,系统还主动让她把左手放上来:‘都要干干净净的才行!’
楚纤:‘我是你的第一个宿主吗?’
系统:‘是呀是呀!如果宿主一直不退休的话,也能是我的最后一个宿主呢!’
它暗示得那么明显,可宿主没有吭声。光球默默暗淡一点,像是把外围的光晕变成泪水流进球内了。
若不是楚纤阻止,热心的橘色光团就要贴到她膝盖上为她止痛。
她双手将光团捧起来,放在肩上,指尖轻戳,戳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别人看得见你么?’
系统:‘看不见!我是你的系统嘛!只属于你一个人哒!’
楚纤:‘好,你不用写计划,我来。’
系统还在琢磨这个好里面有没有糖吃,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边的话,就见宿主站了起来!
系统:‘别别别站呀!我等会再用积分……’
楚纤:‘外面在下雪吗?’
系统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调取外面落雪的画面:‘呃,在的。’
宿主不说话了,耐不住寂寞的系统好不容易有了话题,又说:‘雪下了一天一夜啦,越来越大了,院子里的雪能堆很大一个雪人呢。’
楚纤:‘你想看?’
系统呆了呆:‘……啊?’
楚纤:‘雪人。’
系统:‘想、想吧?’
楚纤:‘好。’
又是一个好。
系统并不只能见宿主能见的范围,它的视角比宿主大得多。它看着那身单薄白衣似一缕游魂自床边慢慢朝门边飘去,知道门外就有两个武婢看守。
院墙上积了一层雪,系统总觉得那雪深比宿主的腰都厚些。
宿主停在门边,系统这才留意到宿主没有穿鞋,就这么赤着脚一路走过来的!它惊叫一声,刚要哄宿主去穿鞋,就看见——
宿主倒退两步,抬起的眼眸半弯,盯紧了门外站着的两个黑影,腰身一动,白衣蹁跹,借着旋转的力猛然踹向木门!
系统瞪大了不存在的眼睛,看那两个毫无防备的武婢连同踹飞的门板一起跌入院中的雪堆里。
寒意追着围拢过来的武婢试图侵袭她的白衣,她散着发,身姿轻盈灵动,似将剑光筑成牢笼,困着几只不会飞的笨鸟。
…
另一间房内。
楚嫣扶着一人到床边,面露焦急,等这人坐稳,她慌慌张张转身去找药。
她自然看不见身后人放下捂住肩膀的手,眼神肆意打量房内布置,蓦地沉了下来。
这间屋子跟楚庄主为丹阳郡主准备的临时住所区别大得很,又旧又破,东西没几样新的,光线不好,整个屋子都像蒙了层灰。
眼一冷,戾气横生,想杀人的手指克制在膝盖处轻点,勉强为了她眼中人安分下来。
楚嫣抖着的手第一下还没拿住瓷瓶,骨碌碌滚到桌边,眼看要掉下去——突然就静止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