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走神, 厅里的嘈杂都成为背景,她的眼睛都发直了。
一想到这些挡路的人都会死,她觉得心情好舒畅。
潘蓉悄悄撒开手, 故意逗弄着小白猫, 让它扑到萧沉萸的怀里。
巴掌大点的小猫精准地发现了一桌人里最不喜欢它的那个,低低呜呜地撒起娇来。有时动物要比人敏锐许多,猫尤其如此。
满座中, 潘云修对它属于爱而不得才生恨,它总不让她摸,一见她就躲,伤了她的自尊心。潘云琢对它没有兴趣。萧沉萸,这个人看上去温婉平和, 柔情绰态, 似乎永远不会生气急眼, 可猫的眼睛是雪亮的。它看出这个人藏于内心的尖锐与冷漠。
小猫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驯服自以为能抵抗小猫的人类。
而这次, 它失算了。
萧沉萸微微抬眼,看了它一眼。
然后在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身体已经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它重新回到潘蓉的怀中。
猫眼珠呆滞一瞬, 开始向潘蓉告状。
潘蓉惊奇地望着萧沉萸:“别人拎它都会被挠,小鱼没有欸, 好厉害。”
猫对自己的主人表示失望,疲累地闭眼休息。
这段插曲真是不入眼, 简直没眼看,潘云修赞叹:“专挑最不待见它的人撩, 还说没心眼儿呢?这要是个人,都能跟我们姐妹争家产了。”
一桌人都笑起来, 气氛变得融洽许多。
潘云琢终于插上话,用赏赐的语气道:“潘云修,青年学者计划的采访你们定时间没,我也去。”
潘云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去干嘛?增加我的负担?”
潘云琢翻白眼:“你没事儿吧?我们家不也有东西上你们杂志?那么多钱砸进去了,我也得确保杂志的质量,万一你们划水怎么办,赔钱吗?”
潘云修冷嗤:“省省吧你,就是想去找秦荔,你比这猫还没眼力见儿,人家都把你删了,明摆着瞧不上你,少做多余的事儿。”
两人又吵起来。
好在一桌人都已习惯,静静看着她们拌嘴。
萧沉萸赶紧离开这边。
万一待会儿潘云修嘴快,问她有没有被秦荔删掉,她还真不知怎么说。
于是默默又将这笔账算在秦荔头上。
她打算去找齐涟城聊聊,没想到正在跟霍颖聊天的萧玉痕一把把她揽过去,笑着道:“这边的事有沉萸,我真不操心。”
萧沉萸一脸懵。
霍颖挑眉,“那得看沉萸愿不愿意。”
“怎么了这是?”萧沉萸问。
霍颖道:“咱们萧总要去办大事。”
听她话中的意思,像是不太同意。
萧玉痕稳稳拿着酒杯,声音放低,“机会难得,我看大家都往溪荷跑,也挺没意思,不如就跟洱城多来往。”圈子不一样,溪荷是钱,洱城是权。
以前她们聊这些事都是避着小辈,但今天萧玉痕是主动拉着萧沉萸加入,这倒让萧沉萸有些不可思议。
“沉萸,你去过洱城,在你看来、客观看来,洱城怎么样,有没有溪荷好?”霍颖问。
萧沉萸思索片刻,很是为难:“洱城嘛……空气好,溪荷能挣大钱。”
霍颖失笑:“你说的简单,但有道理。”
萧玉痕说:“钱挣多少算多少,都这个地步了,没必要。”
萧沉萸很少关注洱城的消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之前萧玉痕一直在拉拢溪荷的关系,先前霍颖拿下的溪兰开发区项目,萧玉痕也花了很大力气去争取,怎么突然又改了主意。
洱城那边受制于京城,有好有坏,像孟聂矗为了京城的关系就走了洱城这条道,但是有了中间人,利益分割就不太顺利了。
她想了想,估计是因为凌家的事。
霄誉财团这么肥了,当然要宰。那原先由凌家垄断的资源就会分下去,洱城离得近,肯定先上桌。
现下如果去洱城结交一些家族,至少能喝口汤,前途必定比去溪荷要光明些。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凌家必须下来。不然人家事后算账,可就难招架了。
萧玉痕很会审时度势,她早年便是乘着政策东风上来的,如今能让她做这么冒险的举动,看来凌家真要完。
在这方面,萧沉萸绝对相信她。
相比之下,霍颖更保守,她宁可少挣点钱,也不想整天提心吊胆。
“那你要这样的话,给沉萸的担子未免太重。”
萧玉痕笑着说:“您小看她了,就光说影视部,才几个月就能挣点钱了,虽然不多,但也是好现象,大转机。”
萧沉萸一听这话,便知道萧玉痕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让她真的管萧氏。
她没有这个打算。
至少目前没有。
霍颖叹息道:“确实,这一辈年轻人真是厉害。”
萧玉痕似乎也有些唏嘘:“云家就剩下那姑娘一个人了?”
霍颖道:“可不,真挺惊奇,云想竟然抗住了,家里上上下下的烂摊子都是她接着,还不知道将来要出什么事。”
萧玉痕道:“云家和余家交好,两家的小辈也都是好友,应该会帮衬些。我这次去洱城,也真想见见这个云想。”
听到这里,萧沉萸又想到系统说的话。
偷走胶囊机器的人,就是云想的朋友。不会是余家人吧?
这可真是……
现在刺猬派人去了曼彻斯特,过不了多久就能有结果了,至少云想会少一个麻烦,就是不知道她要怎么面对被好友欺骗的事实。
她开始心不在焉,趁着萧玉痕与霍颖聊的深入,她就走到角落坐下。
齐涟城跟着她过来,“我送的礼物你看了吗?”
萧沉萸道:“还没来得及,待会儿我拿回房间慢慢看。最近怎么样?”
齐涟城显然是很高兴的,连气色都比先前好多了。“我嘛,最近真是被幸运之神眷顾,天天都有好事发生。”
萧沉萸无奈笑了笑:“其中一件不会是秦荔的事吧?”
“还真是,”她一点不掩饰:“我说实话,她不是什么好人,跟她不来往才好,不然今后有大麻烦。”
萧沉萸笑意渐深:“怎么说的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齐涟城听了这话,莫名打了个寒战,讪讪道:“怎么可能,那都是猜的,我看人可准。”
萧沉萸道:“我还以为真有那回事,有阵子给我吓得做噩梦了,但梦醒来以后我又想,哪有那么玄乎的事。”
齐涟城哑然,半晌不说话了。
萧沉萸这话点醒了她。
她不能再这么冒失,万一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事,后悔都来不及。
何况现在秦荔已经走了,就算再回来,萧沉萸也不一定会跟她发生什么,再者说,现在的萧沉萸不可能会失败,前世有那么惨烈的结局,只是因为萧沉萸本身没有反抗。
脸色有些苍白,她默默喝了点酒,头低下去,掩饰了眼中的惶惑。
当人有了秘密,就会有种在大道上逆行的孤独感,偶尔还会恐慌,迫不及待想将真相说出来,但一念及后果,便又胆怯。
可人都是有秘密的。坦诚并不意味着要将所有的事公之于众,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再抬起头,她对萧沉萸笑了笑。
萧沉萸知道她是想通了,也回之一笑,两人一块儿喝了点酒,就再不提秦荔了。
潘云修过来的时候,齐涟城已经喝上头了,嘴里哼着四不像的调子。
她坐到一旁,确定齐涟城此刻不怎么清醒,嘀咕道:“就这还唱作人呢?我瞎哼哼都比这好听。”
萧沉萸道:“这都醉了。”
潘云修一脸‘我明白’的模样,小声道:“我知道,你肯定故意给她灌醉,想问娱乐圈的八卦是不是?行啊你。”
萧沉萸无语半天:“还用我灌吗,她就喝了两口。”
潘云修道:“她酒量一直不行,之前参加活动都是躲酒的。”
齐涟城踹了鞋子,窝在椅子里,双手时不时在空中抓一把,还怪渗人的。
萧沉萸倾身过去,将酒杯往里面挪了挪,以防被打碎。
“你又找这儿来,是有话要说?”
潘云修赞道:“活神仙啊。真有件事,刚才潘云琢在,我不敢说,怕她激动。我们后天就去曼彻斯特采访,有个环节是校友赠礼,我在想,你是不是会想送什么礼物给秦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