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 萧元漓从梦里惊醒时,外面的欢声笑语还未停止,月亮似乎被人的情绪感染, 也是一派温润清亮, 可是在她眼中,这都是足以使她精神涣散的黑色。
让她无比厌恶。
她强迫自己不要害怕,可不由自主就蜷缩到床角。
那时, 她竟然希望一向讨厌的谢瑞琳也在房里,至少有另一个活物时,她不会觉得自己与世界隔绝了。
她心想,不能这样。
孟雪意凭什么要控制她?
她从小小的翟县走到这里,吃了多少苦, 好不容易有了今天, 她怎么可以被别人当成工具!
当初孟雪意把她带到一处地方, 她的饮食中一定被下了药,因为那几天她一直昏昏沉沉, 偶尔睁开眼,只能看到一堆从未见过的机械仪器。
之后她就没了意识, 再回到翟县后, 就已然认定这是第二人生。
系统……系统说过,秦荔才是被它选中的人。
萧元漓很是气恼。
她只是个实验品, 秦荔才是系统的主人。
为什么她没被选中?
她不够惨吗?还是她不够好?
恨恨地锤床,好在没有太迷失, 她决心要反击。
没有人能掌控她的命运。
既然系统认定的人是秦荔,那她就牺牲一下, 做个成全。
以威逼利诱之词将秦荔叫到房里。
秦荔来时,脸色很不好看, 像是受了什么打击,很稀奇,因为这个人平时不会有情绪外露的行为,萧元漓一直觉得她很虚伪。
她说起系统,秦荔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惊讶。
也是,秦荔本就是暗处潜伏着的阴冷游蛇,她什么都知道,不奇怪。
萧元漓的本意是拉拢秦荔,系统是她最后的底牌。
万万没想到,她当着秦荔的面把系统调出来时,那个系统癫了一样。
看到‘时间回溯’四个字时,萧元漓人傻了。
看完系统给出的画面,她便手脚冰凉,无话可说。
所以,萧沉萸的改变并不正常。
这是她的第二次生命。
她…重生了。
萧元漓恨得牙痒痒。
所以一切好事都轮不上她吗。
比起她,秦荔的反应就很耐人寻味了。
萧元漓觉得她疯了。秦荔来回踱步、时不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萧元漓吓得不轻。
结果跟她想象中又不一样了。
她以为秦荔会为系统心动,从而加入她的阵营。
但此刻看来,好像不行。
或许是那些‘前世’太悚目了吧。也是,现在的秦荔对萧沉萸言听计从,快被迷成傻子了,可前世,她竟然能那么狠心,囚-禁不说,还把人给逼死了。
难怪啊,萧沉萸总是对秦荔有隔阂,连她这个旁观者都看得出。
合作终究没有谈成,秦荔走的时候还恍恍惚惚。
萧元漓平复下心情,心底悄然生出一些喜悦。
所以她真的赢过!
如果不是萧沉萸的重生,赢家就是她!
这件事给她莫大的安慰。
也给了她希望。
她还有机会。
此刻,萧沉萸气势汹汹地来找她,还问起秦荔,她以为秦荔把昨晚的事都说了,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将心里的不痛快一并说了出来。
萧沉萸听了她那句‘你能活两次’,顿时明白了。
萧元漓真有通天的本事不成,竟然连前世的事都知道了。看秦荔昨晚半死不活的样子,估计也知道了。
难怪人跑没影了。
她叹了声气,恼怒的同时又能觉得秦荔实在是看不起她,如果她真的放不下前世,那就不会喜欢她了。
可见她们之间还是没有缘分。
萧元漓见她默然,便得意洋洋,以胜者的姿态道:“没话说了吧?”
萧沉萸烦心,松开她的肩膀,“你赢?那是我不想陪你玩。算了,找你也问不出什么。”
看她要走,萧元漓立即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你把话说清楚。”
萧沉萸甩开她:“说什么说?没工夫跟你耗,还有,我拜托你下次做事之前用用脑子,你有系统的事要是被人知道,你知道会出什么事吗,要么你被人抓去再做一次实验,要么被人当怪物弄死,换了别人,拼死了得把这事捂得严严实实,你倒好,天天往外传,嫌命太长是不是?”
萧元漓被她一顿凶,愣住许久,等回过神来,发现萧沉萸已经不见人影。
她慢慢坐直身子,出奇地,将那番话听进去了。
萧沉萸回房时,见关娴和楼菡都在,微微讶然,问道:“菡姨还没走?”
楼菡有些担心,“沉萸,你没事吧?”
萧沉萸笑道:“我?我能有什么事?对了,早上多买了一份早餐,你们吃过了吗,要不凑活一下?”
她将桌上的酱料盒子翻开,从袋里拿出三明治,见有些凉了,就放去微波炉热。
楼菡看着她,心里直叹。
关娴是个没脑子的,不明白里头的事,她却看得出来。
昨晚放花灯的时候,萧沉萸和秦荔就已经不太对了。
早前她记得萧沉萸特别烦秦荔。
昨晚回去她还担心,万一这两人在一起,萧玉痕不得疯了。
谁知道今早一来,关娴就说秦荔跑了。
楼菡一时不知是喜是忧。贤诸负
喜的是萧玉痕和萧沉萸不用再闹矛盾,忧的是萧沉萸跟有点恋爱的苗头,就被当事人给掐灭了。
关娴凑到桌前闻了闻酱料,“是不是贾霖那个便利店买的?还挺香。”
萧沉萸道:“是啊。”
两人便开始聊起贾霖的事,关娴还找出贾霖的文章给萧沉萸看。
楼菡暗暗叹息,出声道:“关娴你再买点这个蛋黄酱去。”
关娴才懒得动弹,“别啊,我们待会儿就要走,出去再买嘛。”
楼菡斥道:“懒不死你,你现在去买,我们吃完再走不行?”
关娴还惦记着让她批款买车,于是没再犟,乖乖出去了。
三明治热好,萧沉萸端过来。
楼菡并不饿,看了她一眼,道:“秦荔走之前没有跟你说?”
萧沉萸不是很想聊这件事,但毕竟是长辈,她不好推诿,便道:“没有,凌晨五点人就跑了,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楼菡道:“……可能是怕尴尬,你想想看,她之前一直在你们家住,前不久大家都在传她被赶出来了,她也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自尊心又那么强……”
她说的很委婉。
萧沉萸听懂了她的意思,但心里知道秦荔离开不是为这事,她有些无奈,不知该说什么。
可能她和秦荔真是道不相谋,至少目前来说,并不合适。
认真想想,她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太多了,就算她觉得能扛,秦荔呢?
问题在于,萧元漓发疯又导致秦荔知道了前世的事,简直是雪上加霜。
刚才那会儿她真想过去找人,但冷静下来一想,却当真觉得没必要了。
秦荔那架势,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真是恼,就在她能面对的时候,秦荔来这么一出,真是叫人无话可说。
“我明白,”萧沉萸道:“还不是时候。”
楼菡瞠目,她以为萧沉萸会放弃,可听这语气……
“你刚刚去找萧元漓了?”
萧沉萸点点头,“问了点事。”
“她真是……”楼菡气道:“萧玉痕不知道当时在想什么,怎么就糊里糊涂把人接来了,都走到这个地位了,还被老家的人要挟,简直开天辟地头一桩。她天天跟孟家对着干,怎么不懂取其精华而自用的道理,孟家那位夫人、第二位夫人,据说她家情况也不大好,不能说不好,纯粹是很糟糕,酗酒的爹,赌博的弟,穷的要死,父子俩天天找她要钱,结果人不干了,转头把父子俩卖进了诈骗组织,你说厉不厉害。”
萧玉痕就是没这魄力。
萧沉萸听了这番话,心里打起算盘,问道:“这事我好像没听说过,真事吗?”
“当然是真的,”楼菡低声道:“这位孟夫人名字叫乔筝,说出来也挺不光彩的,反正她进孟家的时候,原来的孟夫人还在,你应该能想象到,就那么回事,之后孟聂矗跟她办了婚礼,几乎是明令禁止,不准别人谈论乔筝,估计是怕被戳脊梁骨吧,要不是孟家日薄西山,我还真不好讲这些,孟聂矗别的没有,报复心忒强了。”
萧沉萸暗暗想,孟聂矗禁止别人讨论乔筝,是因为乔筝是他骗来的实验品,他怕东窗事发不好收场,所以才弄出这么一桩事。
“我都没见过她。”
楼菡咂舌:“别说你,自打孟家办了那场婚礼之后,我都没见过乔筝了。也能理解,当时多少人在背后戳她脊梁骨,她怎么敢出来。其实她不算个坏人,就是……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恋爱脑,不过对于牧惜笙母女俩来说,她肯定是缺了大德了。”
萧沉萸道:“孟聂矗也像消失了一样。”
楼菡冷笑:“他?那就是个刽子手,脑瓜子转的快,早几年估计就预见孟家的下场,指不定现在跑哪儿逍遥去了,孟雪意也是傻,她以为接手孟氏是好事,其实里头水深着呢,孟聂矗做的孽都得算她头上,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到现在都没跑。”
当下各方都在伺机而动,毕竟出头鸟不好当,都在等待别人先出手,只要有一个人对孟家动手,后面就会有一群狼扑上去。
萧沉萸笑了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