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萧沉萸在家中练车,秦荔则去了墓地。
顾媛用心制定了教学计划,期间至少传授了二十种突发情况的应对方式。
萧沉萸全都记下, 拐弯时出其不意地炫技, 副驾驶的顾媛吓得抓住安全带,一脸惊悚。
萧沉萸今日穿件珍珠白缎纹绣修身上衣,配以捏褶长裤, 长发柔顺散在臂弯,转脸笑了笑:“媛姐,你不大信任我。”
顾媛擦擦汗,平复了下紊乱的呼吸,“太快了, 这不是开车, 是赛车。”
萧沉萸一听, 来了点兴趣:“您说我去俱乐部参加个比赛如何,技术过关吧?”
顾媛惊道:“赛车?”
萧沉萸点头:“我这人兴趣爱好有点少, 日子过的没趣,找点刺激。”
顾媛总惦记着市里发生的两起交通事故, 心里担忧, 出口就想劝劝,但张口也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说呢。
萧沉萸的兴趣爱好确实不多。
除去看书还是看书。
别墅扩建后, 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多个大书房出来。
这台车与萧沉萸很契合,她很快将其驯服, 在别墅附近转悠好几圈。
萧元漓赶高铁,来不及在家里吃饭, 搬了行李出门,给顾媛打电话。
饭吃不上, 开车送她去高铁站总不能推辞了。
但顾媛接通电话时,语气为难:“沉萸小姐正在练车,我帮您叫别的司机。”
萧元漓气闷不已。
她还以为顾媛是别墅里唯一的义气人,没料想也是个见风使舵的。
她只是暂时回翟县处理萧家老两口,又不是被逐出家门,这些人就敢如此怠慢,往后她要真输给萧沉萸,那还得了?
怀着愤懑之心,她自己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戴了个巨大的遮阳帽,等待孙缇随机为她分配司机。
临近午时,阳光映入树丛,叶隙间透出的光近乎冶艳,周遭还有蝉鸟鸣叫。在这样明媚的一刻,她听到远处有鸣笛声响起,抬眼去看,目光对上萧沉萸那张秀逸天成的脸。
萧沉萸今天穿的简单,看样子彻底放弃了包臀裙和大金链。
她朝萧元漓招手,“别站着了,我送你!”
萧元漓皱眉质疑:“你?”
萧沉萸淡笑,一个华丽的掉头,车停在她面前,“上。”
萧元漓鬼使神差打开后备箱,将行李箱放入,坐到副驾驶,“我赶时间,一点的车票!”
大一考的驾照,期间再没开过车,萧沉萸什么车技她知道,还真能一早上速成?
但她还是坐了上去。
或许和昨夜孟雪意告诉她的事有关。
临近九月份,是尘埃落定的时节。
新生全都开学,毕业生全都入职。
萧元漓试着在脑海中重现四年前的场景。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绞碎,重新拼成人形,放在酒店床上,瘟恶的血腥覆盖满屋,被一个考生看到。
萧元漓脊背发麻的同时,又免不得鄙夷起来。第二人生的角色竟如此变-态。
孟雪意说完后,她克制着反胃,问:“是孟小姐做的?”
孟雪意轻笑:“要真是我做的,你觉得萧沉萸会放过我?萧小姐,这是我要告诉你的另一件事,不要轻敌,萧沉萸是个很好的对手。”
萧元漓愕然不止。不是孟雪意那会是谁,兰宜萧孟对峙的局面已有七年,或许当时孟氏尝试打破这个僵局,便从萧沉萸入手。
孟雪意幽幽开口:“那件事对萧沉萸的确打击很大,但你对她已经有一两分的了解,她难道是一个看到碎尸就会精神失常的人吗,背后有另一只手,那才是真正的秘密,否则这个案子为什么到现在还被封着?”
老实说,萧元漓并不想参与这些事,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拿到萧家的一切,进入溪荷的副本,如愿通关,在第二人生里长命百岁。
问题是卡关了。
萧沉萸和秦荔身上各有隐藏剧情,她要是不弄清楚,且不说系统不同意,就连萧家也没法到手。
孟雪意笑着说:“我以为真正的凶手出现之前,萧沉萸不会对孟氏动手,但她不想和平共处,我也只好陪她了。”
她们都野心勃勃,萧孟的平衡必然要碎。既然真凶不出来,那何不先吞并萧氏,一家独大,再慢慢寻找真相?
孟雪意敢肯定,萧沉萸也是这么打算的。她已经开始着手清除孟家的枝叶,又联络牧家,简直是要将孟氏吃的骨头不剩。既然这样,她唯有反击。
四年中,萧沉萸精神状况不好,没工夫顾虑孟家。
孟雪意忙着和孟聂矗内斗拿权,也腾不出手管萧家。
双方各有掣肘,达成微妙的和平。另外也打量着不想两败俱伤,使渔翁得利。
可四年过去,真凶不现身,萧孟二人又都调养好生息,狮子与狼狭路相逢,早晚分个胜负出来。
萧元漓有一瞬间脑中茫然。
这还是她选的娱乐豪门简易本吗。
还在出神时,萧沉萸的声音传入耳中:“坐稳了。”
正常出行让她开出赛车的架势,萧元漓一下闭上眼,紧抓着安全带,“你疯了!开这么快送死啊!”
车窗开车,风啸然而过,萧沉萸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停在能打到车的地方,萧沉萸笑容亲和:“行了,下吧。”
萧元漓有些傻眼,看着道上三三两两的行车,怒道:“这儿?”
萧沉萸道:“我又不是司机,只能送这儿。不满意?那我开回去了。”
萧元漓气的呼吸急促,咬着牙:“姐姐,你真是,够狠。”
她下车,重重关上车门,费力地拿出行李箱。
萧沉萸道:“别把我想那么坏,我这不练一早上车,肚子饿了,得回去吃饭。”
萧元漓无话可说,看了看她,按住头上快被风吹走的遮阳帽,才道:“姐姐,你要是在萧姨面前也这样,我才佩服。”
萧沉萸手臂撑在车窗上,笑容清恬:“你的佩服值几个钱?”
萧元漓气懵住,一时无话。
萧沉萸意味不明地盯着她:“妹妹,你就在翟县给那俩老家伙添堵算了,别做你能力范围之外的事,不然我不管你从哪儿来,一定把你们一锅端。”
萧元漓闻言,表情不太自然,别开眼:“什么意思?”
萧沉萸细声细语:“妹妹是聪明人,肯定知道。我要是你,早拉黑孟雪意了。”
说完,她也不管萧元漓是何反应,车窗关上一半,慢悠悠将车开走。
萧元漓呆在原地,恨得说不出话来。
孟雪意想拿她当垫脚石,萧沉萸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才不会成为这两人的祭品!
也是此刻,她忽然发现翟县之行的另一个好处。至少能躲开萧孟的斗争。
她不做垫脚石,要做就做在后的黄雀。
***
秦荔在墓地待了很久,中午也没回去。
萧玉痕得知明日萧沉萸有事出门,今天特地空出半天时间。
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家了。
秦荔不准备再回去。
她不知道萧沉萸与萧玉痕的关系最终会如何,这全由萧沉萸自己决定,她不会插手,只将自己在其中的影响降至最低。
贝因来时,她还坐在墓前。
四周寂然无声,偶有风吹过,拂过一片凉意。
她上前,将保温桶打开,“做了点你爱吃的。”
往年这一日,秦荔都得在墓地待一整天。
贝因怕她饿着。
秦荔吃了些,突然道:“要不我跟你学厨艺吧?”
贝因的思路卡了下,道:“我想过教你点什么,但没想过你第一回请教我,竟然是为做菜,真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