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拿捏不准的事都是要勇敢去尝试, 段嘉央脚伸出来很颤抖,林珂又在她耳边说一句不怕,段嘉央先从梧桐树后面出来, 林珂弯腰去推车, 坦然地从树后面走出来。
段力天撑着门微微傻眼, 表情僵了两秒,很快脸拉了下来。
林珂微微一笑, 说:“骑自行车不小心撞到树了,叔叔, 吓到你没。”
段力天没看到她们撞树的画面, 回了一句,“小心一点。”
林珂推着车往里走,把衣服搭在车座上,俩人从段力天身边经过,段力天也没有阻止。
段嘉央感受到了她爸身上的热意, 这是一种排斥行为。
自行车是有点刮蹭,林珂稍稍提着车把, 说:“叔叔,今天可能要叨扰一夜, 撞得有点痛, 大腿擦伤了。”
“是吗……”段力天扫了她一眼,也没看出来她撞哪儿了,有多狼狈, 但对方笑脸迎合,他拒之千里也不合适。
“车是你们谁的?”
林珂说:“我的。”
“坏没?”
“车把可能变形了, 轮子估计扎破了。”
段力天嗯了声儿,心里虽然不情愿, 面上笑容一个接一个,表现的大大方方,“那进去说,人没磕着吧。”
自行车停在门口,段嘉央先进去,林珂在楼下和段力天说话,段嘉央停在楼道上听,林珂跟段力天说的工作上的事儿,什么发动机,什么车型,一句一句说得段力天开怀,就差抽根烟了,他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笑呵呵的,根本找不出林珂任何一点错。
两个人偶有对视一眼,段嘉央回了自己房间,段力天说:“别搭理她,她脾气就这样。”
“没有,小羊脾气很好。”
他们在下面聊了半个小时,段嘉央听了一会就没听,洗澡,涂抹身体乳,给自己的小腿按摩。
没多久,她看到阳台上有一道圆形的光。
段嘉央抬头看过去,手指顿了顿,没多久她又伸手拍了两下小腿肚子,圆形光在阳台晃了好几下。
片刻,她从床上下去穿着拖鞋,阳台上的风吹着,沐浴露里有薄荷的成分,吹得她皮肤凉飕飕的。
林珂手压在阳台上,目光看着后面的玫瑰园,秋季来临那些玫瑰只剩下枝桠,仔细闻倒是能闻到淡淡的茉莉味道。
她偏头看段嘉央,段嘉央在找月亮,星星看不到就罢了,月亮也不知道去哪了,段嘉央捏了下自己耳垂。
“小羊。”林珂喊她。
“听到了。”段嘉央应。
虽说十八岁成年,实际人过了二十岁后,模样与之前都会有很大的差别,以前林珂总是穿着校服,松松扎着一个马尾,尽管后面她帮林珂改了装扮,但是那个印象在她脑海根深蒂固了很久。
“小羊……”林珂再轻声喊她。
段嘉央把吹到脸侧的发撩到耳后,视线偏向她,手握在栏杆上,幸亏是木栏杆,不然……一定会留下几个手印。
她嗯了一声。
“我没有走,留下来了。”林珂的话有蛊惑人的力量,要把曾经强势被人拆散的结局重新写起来。
段嘉央回房间,再出来拿了一盒冰冰的灯芯糕,她递过去,林珂捏了一细条在嘴边,甜甜凉凉的。
夜里算不上睡得好不好,段嘉央想了很多事,想她们被分开的那天,记忆很久远,就记得挨了不少耳光,她们一个被拖上楼梯塞到房间里,一个被硬生生拖出了别墅。
拆散的手段很强硬,分开是一瞬间的事。
强硬到现在皮肤都在痛。
年少时的段嘉央想过和林珂一生一世,结婚,好好过日子,不走她们爸妈那样的结局,可二十五岁再去看十八岁,用成年人的角度看,总觉得那时不成熟,被分开也在情理之中,是命运的齿轮就该那么转动。
可总心有不甘。
不被分开该有多好。
翌日,段嘉央起来的时候,左眼上皮肿了一块,红红的还有点痛,她也搞不清是虫子咬得,还是昨天哭得时候揉的,想画个眼睛,没办法下手就把眼影盒扣上了。
夜里也做了梦,只是醒来的那一刻忘记了,段嘉央只能猜想和林珂离开的那两年有关,所以梦境浑浑噩噩的记不起什么东西。
下楼,段力天刚跑完步回来,早餐摆在桌子上,他们坐在一起吃饭,段嘉央跟阿姨说以后不要做这么丰盛,早餐煮个玉米和鸡蛋,随便弄个清淡的汤就好。
段力天嗯了两声,也同意,然后视线放在她脸上。
段嘉央喝了一口汤,想起来了,她抬头看楼上,林珂昨天夜里来这里歇下了,她微皱眉,“她人呢?”
“一早走了,公司的电话。”段力天说。
“你让她走的?”段嘉央问,
段力天语气略带嘲讽,“我哪有那本事,她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段嘉央听不出他话里的真假,继续吃东西。
因为没能把开出去的车弄回来,段嘉央早上还是坐她爸的车去公司,段力天瞥到了她的眼睛,“哭了整宿啊?”
“没有,虫子咬的。”
“你昨天回来,眼睛都肿了,我只是懒得拆穿你。”
段嘉央哦了一声,“那昨天就咬了。”
“昨儿树下咬的?”
“那明儿把树给锯了。”
段力天没再多言,食困,靠着座椅小憩。
段嘉央想到昨天贺笑那个电话,她发信息问贺笑好点没,贺笑说没事,让她记得今天过来拿水果。
“爸,下午我去找贺笑,她给水果,我也买点东西给她。”
“嗯嗯。”
到公司,段力天回过神,问:“你刚说什么?”
段嘉央下车了,段力天在后面嘀咕着,“你下午要和林珂约会?”
“不是,你这昨天眼睛都亲肿了,你还要跑出去?”
很无奈,段嘉央无语,发现段力天不仅仅体重有问题,耳朵有问题,大脑也有问题。她按按自己抽搐的嘴角按电梯楼层,要进去时换到段力天那里,问:“林珂走了之后,回来的时候你是不是见过她?”
段力天理了理领带,“重要吗?”
“重要。”段嘉央说。
段力天冷冷地说:“见过,前两年跟个鬼一样,还没当年来我们家那会像样儿,就不像个人。本来想把她打走,又怕把人打死。”
电梯到楼层,段嘉央没跟他一块走,换另一个电梯去自己办公室。
今天依旧没有什么工作,段嘉央想着她爸的话发了一会呆,再去看电脑,前天发出去的信息,今天才得到了霍君娴一句:【很忙。】
段嘉央又酸又羡慕,自己要是有人家那么厉害就好了,她爸说过霍君娴不上班闲赋在家,忙字跟她不沾边,她手指落键盘上打字,她脑子灵光一闪,把“玉”改成了“钰”。
段嘉央:【咦,是和小钰在一起玩吗?】
霍君娴:【是的呀。】
虽说不是秒回,但是半个小时内回复了她,对比之前就足够快了。
不知道是不是和林珂待久了,让她看到什么都会警惕几分,她打字:【小钰是我朋友。】
霍君娴:【我知道呀。】
段嘉央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不好的念头,霍君娴把古思钰养着玩,她发现古思钰勾走她老公,开始报复古思钰,把她当狗一样养,霍君娴资料上有写她家里有遗传性精神病。
段嘉央按了按眼窝,又痛得抿唇。
古思钰毕竟是她朋友,她心里很有些愁。
抬头看到林珂,林珂正靠着门,冲着她扬唇笑,段嘉央身体里躁动的血液流窜。
她叉掉屏幕,问:“什么事儿?”
“看看你好不好。”林珂说。
段嘉央一面应对霍君娴,一面直视她,感觉格外怪异,颇有些难耐,嘴唇咬了又咬,她说:“我还好。”
林珂走过来,手撑着办公桌看她的眼睛,“被虫子咬了吗?”
“痛吗?”
“嗯。”
林珂微微俯身,“你把眼皮合上我看看。”
段嘉央把眼睛合上,眼窝破皮了泛着红色,瞧着要化脓,林珂给她吹了两下,温温的风吹过来,她的眼皮微微痒,更难受了。
“待会我给你买药擦。”
段嘉央想说不用,林珂又说:“要是留疤就糟糕了,这个季节最容易留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