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充满朝气。”秦嘉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吟吟地感叹了句,而后看向韩重,“你觉得呢?”

韩重微顿,有些意外他会继续这个话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他回得很客套,秦嘉望却继续问道,“如果你面临衰老和死亡,你是会绝望等死,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寻求活下去的方法?”

“也有第三条道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可以选择坦然地死去,只要不留遗憾就好。”

“不留遗憾……”

秦嘉望布满皱纹的双眼笑了笑,有些感慨道,“人生处处是遗憾。”

韩重并不打算和他讨论这个话题,正要找借口离开,忽然一个穿着白色裙装的短发女人拿着一幅画轴走到秦嘉望跟前,“秦先生,画送来了。”

画?

见韩重望过来,秦嘉望笑了下,顺势解释道,“郑枭胥的新作,我给买来了。”

“郑枭胥不是对外宣布封笔了吗?”

“是封笔了,这幅画就是他的最后一幅作品。”

“真的假的?”

“……”

周围的客人一边讨论一边凑了过来,一幅十分感兴趣的模样,然而所有人心知肚明,郑枭胥虽然有名,但还在世,在场的都是商人,对他们来说作画者已经死去的的画作才最有份量,也最值钱。

但他们都知道秦嘉望喜欢收集字画古董,而郑枭胥作为古典宫廷画风的大家,他的作品同样十分受秦嘉望的喜欢,所以他们也喜欢。

韩重对这些上流社会的社交礼仪不感兴趣,也不打算参与,之前在在慈善拍卖会上拍的那幅踏春图也是为了送给李沐当设计灵感,他本人对书画并不感兴趣,因此直接退出人群,打算去找“尿急”的荣安州。

就在他转身之际,身后有人撞了他一下,他身形一顿,恰在这时那幅郑枭胥新作已经被放在木架上缓缓展开,他听到有人迟疑地回了句,“这幅画的风格怎么跟和郑枭胥从前的风格有些不一样?”

韩重下意识回头看去,隔着人群的目光落到人群中心的那幅画轴上,他骤然怔在了那里。

那是一幅与人等高的画作,不同于郑枭胥从前画的宫廷画那般构图复杂,画上没有花草,也没有雍容端庄的仕女,只有一个人,一个穿着绣金纹黑色华服的长发男人,有着一双凤鸟身形的眼眸,微微仰着头看着苍穹,静谧而寂寥。

韩重怔怔看着那幅画山的人,从那双熟悉的眼眸到左耳莫名短了一截的头发,再到那随意站立的姿势,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确认了心中的那个猜测。

……姜无?

身旁众人对着这幅画评头论足,有人说郑枭胥画功大成,这画作当是他的巅峰之作,秦老先生运气好,也有人说这画与郑枭胥从前那些画作风格相差太大,甚至连个花草背景都没有,不如秦老先生之前收藏的那幅花禽图。

众人争论不休之时,韩重忽然开口问道,“画上的人有原型吗?”

他的声音一响起,其余人顿时收了声,齐齐看向秦嘉望。

“有。”

秦嘉望转身看向画上的人,悠悠开口,“此人是大周最后一位国师,也是最后一位摄政王,姜鹤归。”

姜鹤归……

韩重凝眉沉思片刻,想到了什么,“鹤归是他的字?”

秦嘉望有些诧异地看向他,“对。”

“那他的名呢?”

“没有。”

一旁有人忍不住发问,“既然是大周摄政王,怎么可能连个名字都没留下来?”

而且他都没听过这个名字,不会是郑枭胥从野史中找出来骗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