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冰凉的水刺激了人的神智,刚喂了几口,柳若非便呛咳出声,靠在山壁上幽幽醒转过来。
想必是在洞中许久未见日光的缘故,柳若非面色惨白得可怖。
此刻,他张了张皲裂的唇瓣,眼珠缓缓转动了一圈儿,勉强发出几个嘶哑的音节,“你们…是…何人?”
“是我啊,我是小虎子!你忘了我了?是你救了我一条命!”小虎子眼泪汪汪地跪在柳若非身侧,伸手细细擦去人从人唇角滑落的水渍,“柳郎中,你身子感觉怎样?可有受伤?”
“无…碍…”
柳若非眼睛亮了亮,似是认出了小虎子,弯唇勉强扯出抹笑。
傅良夜看柳若非醒了,托腮琢磨了一会儿,只从怀里摸出个纸包,小心翼翼地展开,从里面捡了两块儿甜蜜饯,抬手扔进嘴里一个。
他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到柳若非身侧,敛了衣袍蹲下身,将手心里剩下的一块儿塞进人嘴里,伸手安抚般拍了拍人的肩头。
“柳郎中,甜不甜?”
傅良夜弯起唇,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人一句。
柳若非纳闷儿地怔住,用舌尖舔了舔口中的蜜饯,呆呆地颔首。
“哦,甜就对了,便宜你了。”
晏西楼给他的当然甜啊,他都舍不得吃呢!
傅良夜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心上的糖渣儿,眼睛眯起来笑,语气里莫名携着几分炫耀的意味。
柳若非此刻一肚子疑惑,犹豫着要不要把嘴里的蜜饯咽下,眉心微微蹙起。
傅良夜见人戒备心如此强,只挑眉笑道:
“柳郎中不必忧心,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解释起来忒麻烦,你只需知晓我们是救你出去的人就好了,相信我。”
柳若非盯着傅良夜看了许久,片刻后将蜜饯含进嘴里,静静地阖眸咀嚼,缓缓将果脯咽下,唇角漾起一抹温润的笑。
“好。”
*
是夜,正值夜半子时。
此刻云衔山中明月当空朗照,林中风平浪静、一片静寂,偶有鹧鸪啼叫,更衬得此处异常的幽静安详。
山寨入口处,巡逻的山匪困意正浓,接二连三地打着哈欠,有几人已抱着刀打起了瞌睡,只余下一人勉强撑着眼睛朝四周€€望。
林中€€€€€€€€发出细响,他闻声猛地睁开眼睛,警惕地循声望去,却只瞧见一只野兔,蹦蹦€€€€地从草丛中窜出来。
原来是虚惊一场!也是,这夜半三更的,能出什么事儿?杞人忧天喽!
他舒了一口气,正欲阖眸继续眯上一会儿。
突然间,破空传来一声响哨儿将他彻底惊醒!
他慌乱睁眼!只见一支燃了火的羽箭飞进寨内,身后的草棚霎时轰燃。
几近是一瞬间,山寨周围亮起密密麻麻的火焰,上百支燃火的羽箭铺天盖地地飞进寨中,片刻后,整个寨子已经被熊熊燃烧的火焰团团包围。
守卫的山匪已被吓得腿软,他颤抖着嘴唇向寨外望去,只见一人眸光如刀,提剑立于火光之中,如同从烈火中走出的索命阎罗,启唇冷声呼喝道:
“众将士听令,今夜血洗非寨,如遇反抗者,按律€€€€杀无赦。”
*
傅良夜一行人从洞中出来时,先被空气中弥漫的烟尘呛得涕泗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