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你怎么样了?还难受么?”
小虎子眸中似有隐忧,徐徐蹭到傅良夜身后。
尽管他的腕子被粗粝的草绳束.缚着,却仍旧固执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替人敲打着后背,好让傅良夜的身子能舒坦些许。
“无碍,你安心,只是被那竖子折腾得作呕。”
傅良夜压低声音,温声安抚小虎子的情绪:
“勿怕,勿怕。”
小虎子点点头,露出个乖巧的笑。
傅良夜靠在墙角急切地喘了几口气,坐下来平复了一会儿,趁着这歇息的空档,抬眼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儿€€€€
此处墙壁皆以石头堆就,其上涂满了灰尘与蛛网,看起来甚是破败,瞧着这满地的木柴,应是一处柴房。
方才听那傻大个儿的话,是想要拿他们两个去邀功领赏,如此看来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额头上的伤口紧紧地发痛,他下意识地抬手去蹭,方才感受到手腕上的桎梏。
待到他垂首望见腕子上缠着的绳子,忍不住嗤笑出声。
“郎君,你莫不是被那傻大个儿劈憨啦?咱们都被逮到这鸟不拉屎的土匪窝了,你还能笑得出来?唉呦,这可怎么办啊,咱们不会被丢出去喂狼吃!”
小虎儿可怜巴巴地望着傅良夜,扁着张鸭子嘴,露出一脸苦相。
“傻小子,你还真擎等着那群山匪抬着轿子请你上山灭了他们老巢啊?这傻大个儿也算是有点儿脑子,就是不太多。”
傅良夜晃了晃身前被缚的双手,冲着小虎子挑眉哼笑一声:“瞧瞧,绑人哪有像他这般绑的?竟是把手绑在了身前。”
小虎子后知后觉地盯着自己的手,眼睛一亮,顿时乐出声来:
“可不是嘛?这不跟没绑一个样儿,郎君,我这就帮你解开!”
言罢,小虎子弯了腰,连咬带扯,想要替傅良夜解去缚在他手腕儿上的绳子。
傅良夜将轻轻将小虎子推开,眨眨眼得意地笑道:
“不防事,我若是想解,根本不消你动手,这根小绳子还擒不住我!只不过咱们戏还没演完,我嘛,还需要多扮一会儿柔弱小郎君。再说了,你瞧好罢,一会儿自有人求着帮你解呢!”
傅良夜打量着小虎子,忽地想起方才张岭那王八羔子踹他的那一脚,凑近关切地问询:
“对了,方才那竖子可伤了你?”
小虎子憨憨地摇了摇头,咬着唇道:“没关系啦,只是肚子被踢得有一点点痛,不过我能忍呀!”
闻言,傅良夜翻了个白眼儿,低声咒骂道:
“倚强凌弱的王八蛋!你等着,我定会替你报仇雪恨。”
小虎子面色变得酡红,眼眶中有晶莹滚动。
他长到一十二岁,受尽了无数白眼,从未依仗过谁,更无人为他伸张,听了傅良夜这番话,他只觉心头温热,此刻鼻头微酸,险些落下泪来。
傅良夜心下也跟着微酸,弯着眼睛笑了笑,柔声安慰道:
“小虎子,你可要比我儿时要厉害得多呢,我那时候总是哭,或许是被保护的太好了,简直是个废物。”
“郎君说笑了,我只是习惯了,习惯了而已。”
习惯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包含了太多无奈。
是习惯了独自舔舐伤口,习惯了独自承受不公,渐渐地疼痛也可以习惯,于是便会失去感受痛苦的能力,成为一个看起坚韧、实则早已麻木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