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是洛大人。”女人低声道:“洛大人交代过,要我…私下与您详说他的事情,方才人多眼杂, 这才故作疯态冒犯到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不必多礼。”喻勉示意她起来,询问:“姑娘如何称呼?”
“民女林芝,原是太守府的丫鬟, 后来徐州失守,太守府被王家人霸占, 王家人不把我们当人看,派我们去干最脏最累的活儿,一次为劳犯们送饭时,我看到了洛大人,洛大人当时很虚弱,因着洛大人做太守时待我们很好,我便暗中为洛大人送去了些伤药。”
“后来洛大人渐渐恢复,他对我说家国大义…还安慰我说徐州定能收复,再后来,洛大人突然问我能不能替他跑一趟,我答应了,是以来此为大人通风报信。”
“徐州城内有条暗道通往户部山,我这次就是通过暗道而来,洛大人说,希望援军将徐州百姓安全转移。”
喻勉不动声色地听完,心想洛白溪肯定是考察了这丫头许久,这才敢把暗道的事情告诉她。
喻勉问:“他怎么样?”
“洛大人吗?”
“嗯。”说到底,喻勉就这么个学生,心里还是护着的。
林芝脸憋的通红,半晌才道:“…不太好。”
喻勉的声音顿时冷下来:“王家人对他用刑了?”
“那是早前。”林芝不自然道:“现下洛大人虽然安然无恙,但是…”
喻勉心里什么坏结果都预测了,他淡淡道:“无妨,你直说便是。”
“王五爷要把洛大人献给太后。”
喻勉:“……”这倒是没有料到。
荒谬!
听到这不可思议的言论,隐藏在房梁上的凌隆和凌乔直接摔了下来,吓了人家姑娘一跳。
喻勉瞥了二人一眼,出息。
凌隆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致歉:“主子,我们…”
“行了。”喻勉吩咐:“先带林芝姑娘下去,好生安顿。”
“是。”
徐州太守府牢房内,隔着一扇牢门,洛白溪正对着王颂喋喋不休,但王颂始终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面对王颂的无动于衷,洛白溪挠了挠脸,说:“你能说句话吗?”
“如今你落到这种田地,是我对不住你。”王颂声音沙哑地说,他两颊凹陷,不复往日清俊。
“…让你说句话,也不是说这个啊。”洛白溪顿了下,而后道:“那天,我是心甘情愿替你引开追兵的,所以我未曾怪过你,你也不要再自责。”
王颂缓缓侧首,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洛白溪。
洛白溪仍旧是那副从容不迫或者说随遇而安的样子,他道:“虽然我们存在着利益冲突,但说到底,我没把你当过敌人。”
王颂默然道:“…我知道。”
他都知道,哪会有人舍命为敌人引开追兵的?
“你也不必自暴自弃,是王家不忠不义,关你王颂何事?这么多年来,你为徐州百姓做的一切,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洛白溪不疾不徐道:“再者说,你又不仅仅是王家人。”
王颂古怪地看着洛白溪。
洛白溪扬起唇角,月牙眼带着安抚人心的熨帖:“你更是王乐章。”
“白痴…”王颂垂首闭眼,他似乎是放松了,闲聊般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这么些年,我一直为了复兴家族而四处奔波,我为我是王家人而骄傲,也因为自己是王家人而不屈服命运…可到头来,我所效忠的家族却成了大周的叛徒,这不可笑吗?我不可笑吗?”
“那你想复兴家族是为了什么?”洛白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