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寒见状,微微一怔,片刻之后回过神来,抬眼看着云燃一笑,温声道:“……好,倒是好久没有这样借过你的便宜了。”
这话的确不假。
少年时两人在外游历,他或者真的受伤、灵力不济,又或者只是单纯懒得自己动用灵力御鸾鸳飞行,便没少这般借云燃的便宜躲懒过。
但随着两人修为境界的差距一日大过一日,渐渐云燃能去诛的妖除的魔,沈忆寒若跟着,只会成了累赘,二人便不再一同游历了。
从前的形影不离、同修同住,也渐渐成了书信联系、偶然见面浅酌闲聊两句,情分虽然不淡,但终究与少年时的亲密无间不同。
更勿论后来那百年的闭关,他们又是百年不见。
诚然人在少年时的感情总是一生中最热烈最纯粹的时候,即便是修行中人,亦不例外,但……
但若没有幻元灵璧之梦,他们大约是注定了只会越走越远的吧。
如今想来,若阿燃早已对他有情,心魔产生……也着实不算无迹可寻。
沈忆寒将五指搭上云燃手背,任由云燃化作遁光包裹了自己。
两人回到谷底,一路行动轻浅,甚至没有惊动就住在不远处的锦皮鼠妖们。
进了洞府,熟悉的灵气充沛的阴凉感包裹了沈忆寒,终于叫他今晚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
云燃亦环视了一圈洞府内的情形,看见那洞中那方波光幽暗的幽潭时,他不知想起什么,目光微微一顿,很快又若无其事的挪开了。
沈忆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目光也在那潭面上停顿了片刻,忽轻声道:“阿燃……这半年多来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云燃垂眸看着他,半晌才道:“……都记得。”
沈忆寒抬头对上他目光,不曾躲避,只是直直望进他乌黑的眸子里,又问:“那……从前的事呢……也都想起来了?是在今日看到你师侄的那柄剑时想起来的吗?”
云燃“嗯”了一声,道:“那时不曾全想起来,后来就都记起了。”
沈忆寒默然片刻,并不曾回答什么,只是仰头看着他,忽然抬手,修长的五指轻轻落在云燃侧脸。
云燃感觉到他指尖轻颤,这份触感竟然显得如此小心翼翼——
在夜色里洞中并不明亮的光线下,他仍然看清了对方眼眸中藏着的万语千言。
两人皆未再言语。
沈忆寒感觉到自己抚摸云燃侧脸的那只手忽被他按住,然后顺着他侧脸的线条一路滑至下颔、再到脖颈、到肩膀、胸膛,最后停在他饱满的胸部肌肉上。
敏锐的五指触觉下,沈忆寒感觉到一颗正在有力跳动的心脏。
他眼睫微微颤了颤,立刻明白了云燃的意思,抬眸望他、动了动唇角本想说什么,云燃却在这时低下了头。
沈忆寒唇上传来熟悉触感,微微怔愣片刻后,并不曾推拒,索性就势扶住了他的肩膀,闭目感受这个久违的吻。
洞中安安静静,二人交缠的身影投在波光明澈的水面上。
待沉静的结束这一吻后,云燃才道:“你真元透支过甚,先疗伤休息为要,我来帮你。”
沈忆寒道:“好。”
两人在潭边相对盘膝而坐,沈忆寒不再多想,抛却心头诸般杂念,安然入定。
他这次的伤势虽然确实不重,但与谢小风交手,的确让他几乎耗尽了真元与心力,他全身从思维到血肉无一不感到疲惫,需要很长的时间恢复。
他不再催动真元,转而起念运行起桃源心经,吸纳洞中灵力,重新温养蔫头耷脑、绿意枯涸的灵台桃树。
这个过程极慢,像是天地重新孕育一片土地的生机,好在其中始终有源源不断的真元从脉门处汇入他的身体。
沈忆寒自然知道那是谁的真元,也就坦而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