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年初心烦气躁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在客厅转了好几圈,在方温城冷静的视线中,他又坐回沙发中。
他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内心经过剧烈的挣扎之后,一字一句地问道:“阿城,你……你能不能以后不要杀人了。”
他几乎用一种祈求的目光看着方温城。
方温城忽然笑了:“哥,和自己本能对抗的感觉很难受吧?”
在方年初怔住的表情中,方温城答应了。
“我答应你。”
方年初猛地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送这个恶魔去警局。
但他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到,在家人和正义之间,他选择了包庇。
之后的日子,城市里又重新恢复宁静,好久都没再有杀人犯的出现。
方温城在学校里一如既往,但方年初却一天比一天烦躁不安。
他不是杀人犯,但他看到和警察有关的东西都会胆战心惊,听到警车的声音更是会身体紧绷。
就连老师提到犯罪心理学他都会脸色发白。
他又病了,开始高烧不退。
他仿佛替方温城承担了内心的罪恶感。
方年初病到不能去学校上课,他看到学校里的学生就能想起那个被强.奸的女生,然后就会想到这是方温城第一次杀人,并且原因还和他有关。
他发现自己的心理状态好像不太正常。
方温城最近也没去学校上课,而是贴身照顾着他。
方年初的痛苦他都看在眼里,他轻声对方年初说:“哥,你去报警吧,或者我去自首吧,别替我瞒着了。”
“不行。”方年初咬牙说道,“爸妈当了一辈子的警察,要是让他们知道养出一个杀人犯儿子……”
好脾气的方年初罕见的发火:“他们会一蹶不振的。”
方温城神色淡淡:“跟他们无关。”
“不行,你不准去自首。”方年初从床上坐起身,他神色间带着几分恼火,“你杀了这么多人,事情闹得这么大,一旦自首肯定有很多记者采访……你的身份会暴露的,以后又会有谁敢收养杀人犯的孩子?”
“不是每个杀人犯的孩子都会杀人的。”
“这些孩子又要何去何从?”
方温城沉默着没说话。
方年初自言自语地继续说道:“你只是生病了,我也只是生病了,等我病好了之后,我会好好学习,争取把你治好。”
方温城定定地看着他,这次没反驳自己没生病,因为方年初病了,和病人争论没有任何意义。
但他不能看着方年初再这样痛苦的自我挣扎。
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方年初不应该承担这些心理压力。
当天晚上,方温城给自己挑了把水果刀,刀身比市面上的其他水果刀要长,插进致命的地方一定会死。
深夜,最近睡眠质量很差的方年初被滴在脸上的液体惊醒,他在黑暗中闻到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大惊失色:“阿城,你难道在家里杀人了?”
黑暗中传来方温城的笑声,他似乎觉得这话特别好笑,笑到低咳起来,叹息着说道:“哥,你真是病得不轻。”
他咳嗽起来,有更多的液体滴在方年初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