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纯白恶魔 priest 3300 字 2个月前

“黑晶开采与流通限制法案”通过的当晚,会场阿斯加德号就被恐怖分子袭击,邻近国家救援队收到迟来的消息赶到时,阿斯加德号已经烧得只剩残骸。男女老少、从参会的大人物到安保服务员,八百多人,几乎全部罹难。

官方找到的幸存者只有四名儿童,最大的才六岁,不是被吓出了毛病说不出话,就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说“有个哥哥领着他们”。孩子们嘴里消失的神秘人物被列为第一嫌疑人,但一直没找到是谁。直到八年后,阿斯加德号惨案的真凶落网,人们才还原出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那件事也让“神秘哥哥”本人€€€€乌鸦的生活天翻地覆,此后连续数月的噩梦,让他再也无法安心当一条混迹市井的咸鱼,自此开始接触另一个世界。

在乌鸦的记忆里,混乱始于自助餐厅。

当时他已经送完了信,但“盲盒”又开出了垃圾,死者给了他一份涉嫌暗箱操作的金融犯罪者名单……就他三舅姥爷的离谱,听都没听说过,都是让那臭算命的咒的。

乌鸦感觉此行实在是赔掉了臭袜子,于是潜入餐厅,打算吃回点本。正在龙虾和元贝之间举棋不定时,他听见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餐厅乐队的演奏骤停,惊慌的人们瞬间让出了位置,只见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男子双目圆睁,暴起的脖筋几乎要把衬衫扣崩开,脸上一片紫红。他扭曲的五官几乎要爆体而出,嘴里发出野兽似的咆哮,抡着餐刀到处乱挥。

他好像成了一根人形的炭,碰哪哪着火,转眼自燃成了一颗大火球,火苗顺着打翻的酒扑向人群,烟雾报警器的厉声尖叫。

这一切只发生在几秒之间,惊恐还没来得及完全扩散出去,疯狂已经像传染病一样,在人群中爆发。

有人嘴里吐着白沫,到处撕咬、自燃;有人尖叫着冲出去,在周围人反应过来之前从甲板上一跃而下;有人一动不动,瞪着虚空傻笑,被不知哪里飞过来的金属摆件砸得脑壳崩裂,嘴角却还翘着……

也有反应快的,意识到出了问题,第一时间冲出去试图求援,可是人没跑出十米,理智已经从脸上消失了。

从餐厅角落到门口,短短几十米路,乌鸦感觉自己走了十年。他分明没开左眼,却仿佛同时经历了好几场死于非命,灭顶的愤怒与恐惧冲刷着他的神经,跟他的意识抢夺着身体。

那时乌鸦第一次意识到,他的左眼不是痛苦来源,而是保护,当他和死者“同生死共命运”的时候,那只眼睛就像明灯一样保护着他的理智,帮他分清自己和别人。那时那只眼像一艘救生艇,渡着他脱离了疯人派对。

乌鸦不敢迟疑,在危机四伏的船舱里狂奔。

明面上,着火的人是最危险的,他们不但化身成了行走的煤气罐,攻击性还特别强,丧尸似的到处抓挠。

但那些角落里呆呆发愣的也不是善茬。

很快乌鸦发现,“呆呆人”分两种,一种呆呆发笑,一种呆呆垂泪。

傻笑的会将周围一米以内的人都卷入幻觉,发展下线似的,弄出一片呆呆发笑的蘑菇,再被狂奔来的“愤怒火人”烤熟。乌鸦对精神方面的侵蚀抗性极高,挣脱起来倒不困难。更危险的是那些垂泪的,这种人宛如活沼泽、活蛛网,是物理攻击。所有不小心靠近他们的人都会变得全身无力、行动迟缓,乌鸦不小心被黏上一回,差点连爬都没爬出去,是借着海浪震动船体滚出去的。

整个阿斯加德号在十分钟之内全部沦陷,但他发现,七岁以下的儿童似乎能免疫这种精神攻击。乌鸦一路摸到了与会人员家属休息区,对抗着如影随形的精神攻击,躲着疯得奇形怪状的人,捡了十多个孩子,可惜逃亡途中顾此失彼,大部分都没能保护下来,最后,他只艰难地带出了四个五六岁的,把他们和信号器放在了一艘救生艇上,自己溜了。

那几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他没去了解过,不知道他们心理阴影有多大,反正乌鸦是第一次见识到“那种能力”的可怕,从他藏身的井底浮出,目睹了江湖之远、沧海之大。

“EHA002,又叫‘二号’,特级能力者,阿斯加德号惨案的凶手,能力名……‘疯狂’。”乌鸦心里默念着多年后他亲自归档的信息,此时他身上冷汗稍退,人清醒了不少,边边角角的模糊记忆淡去,他脑子里只剩下阿斯加德号上的经历。

当时阿斯加德号上讨论的“采矿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

那个“黑晶”限制法案又是怎么回事?

乌鸦直觉这两个问题非常重要,但尝试追索片刻,又失败了。

第一次接触到茉莉的“审判”时,他眼前也出现了一些画面,但恍恍惚惚的,远没有这次清楚。难道他想知道自己的来历,得把迄今为止所有火种路线、所有方向都收集个遍?

“我成什么了?”乌鸦揉着落枕的脖子坐起来,心说,“集邮夹吗?”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茉莉去小白楼了,还没回来,加百列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楼上伯爵他们头天估计也是一宿没睡,这会儿都静悄悄的。

乌鸦想了想,蘸着水在桌面上写了几个鬼画符,询问霍尼老人他什么时候方便去拜访,然后盖上了铜印€€€€首先他得弄明白火种方向都有哪些,去哪集。

铜印一落,桌面的水渍就消失了,乌鸦又等了一会儿,无事发生。

他嘀咕了一声:“老太太也没告诉我回信怎么收。”

不过驿站就这么个放个屁砸脚后跟的小地方,霍尼要找他总找得到。乌鸦也不着急,收起铜印,他简单清洗了一下,准备先去验证另一件事:是不是只要接的单是火种的,他就能获得相应的火种能力。

擦脸时,另一份缠在他手上的漆黑契约书动了一下,乌鸦感觉到了什么,起身推开房门。

一楼大厅的桌椅都没复位,白天刚烧过人,原本住这的人们都没敢出来。此时空荡荡的,只有摆过真实之钟的那面小桌后坐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