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晦漠然接口道:“我会去到一个很远的地方。”
等着他。
他不要来得太早,但……也不要太晚。
就七十年,不早不晚,刚好等到他百年后。
……
墨玉笙推门而入的前一刻还在盘算着如何疼爱元晦那磨人的小妖精。
他心痒难耐,连墨母对他的一顿暴风输出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墨覃盛将墨玉笙与那苦命小姐的事掐头去尾告诉了墨母。约摸是担心惹祸上身,将墨玉笙中毒留下后遗症那段隐了去,只说他看上了个苦命人,不愿婚娶。
墨母看着弱不经风,性子却比墨覃盛刚烈不少,一把鼻涕一把泪,也没耽误她鸡毛掸子上手,抽了墨玉笙一溜够。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发泄完她也就认命了。灌了两碗安神汤后将人轰了出去。
墨玉笙嬉皮笑脸地作别墨母,转身去了趟后厨,怕被下人发现徒生事端全程鬼鬼祟祟的。途径梅园又顺道拐进去,折了只腊梅。
他满脑子都是些花前月下的旖旎风光,却不知天色已变,他那狭小的卧房内,一张生死契约已经悄然落定。
他火急火燎地推开门,一声“心肝宝贝”还未露头就难产腹中。
三人互相对视,气氛诡谲。
元晦一手攥着信笺,一手提着长剑,脸上挂了彩,不算浓,足够让墨玉笙疼得心肝乱颤。
墨覃盛掌下冰锥泛着寒光,脸色晦暗不明,有种风暴将至的宁寂。
短短一瞬,墨玉笙脑中闪过千万个念头,足以凑成一本新编拍案惊奇。
直到墨覃盛对着元晦问出那句“你究竟是何人”,他脑子才短暂地放空了一下。
旋即他又迅速看向元晦双眸。
眼底清澈,未见血光。
他这才松了口气。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连已死相逼劝两人放下血仇的苦情戏码都在脑海里过了千八百回。
如今看来自己多心了,两人还没来得及认出对方,事情还没坏到那步。
他缓步走到茶桌旁,将食盒与梅枝放下,又走到元晦身边,没怎么犹豫地牵起他的手,朝着墨覃盛平静地掷下一枚惊雷。
“他是我的心上人。”
元晦侧脸看向他,嘴角轻颤,极速放大的瞳孔下,似有流光闪过。
墨覃盛反手便是一记清脆的掌掴。他掌中寒冰未尽,划过墨玉笙白瓷般的脸颊,留下几抹刺目的嫣红。
“混账!你再说一遍!”
元晦轻阖双眸,眼角一滴清泪滑落。他试图挣脱墨玉笙,却被他死死地扣在掌下。
那人冲他轻轻一笑,旋即攥着他,一道跪了下去。
墨覃盛的表情由震惊转为盛怒,抬手又是一记重掴。
“孽障,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屈膝下跪!”
与墨母的虚张声势不同,墨覃盛是下了死手。